修墓修出一个谜——濂溪残碑失踪悬案
坐落江西九江市南郊的濂溪墓是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宋明理学开山祖师周敦颐的长眠之地;因其特定的人文价值,使得与此相关的一切文物显得格外珍贵。谁料想,不久前该墓修复竣工时,一块勒有濂溪先生画像的清代残碑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闻知此事,记者随即进行了长达近一个月的追踪采访。
证实
濂溪墓设计者:残碑确实不知去向……
欲追寻失踪的濂溪残碑,首先应了解濂溪墓的成因。据记载,周敦颐原为道州(今湖南道县)人,宋嘉佑六年(1061年),他44岁时途径庐山,因喜爱发源于莲花峰下的小溪,遂以家乡故里的濂溪命名,并以此为号。10 年后,周敦颐将母亲郑氏墓由丹徒(今江苏镇江市)迁葬于溪旁的栗树岭南坡,他自己于1073年终老后也葬于其母亲墓的左侧;其妻陆氏、继配蒲氏亦葬在一起。
1月2日下午,记者来到九江市古代建筑保护设计研究所所长吴宜先家中,他提供的大量史料,使记者对濂溪墓近千年变迁史有了较清晰的了解。北宋后,随着明理学的兴盛,濂溪墓经历代修葺,至明代已颇具规模,墓区的“濂溪古树”成为昔日“江州十景”之一。这座早在1959年就列为江西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古墓,在十年动乱期间遭到毁灭性破坏,墓冢被炸,古树被伐,文物散失贻尽。为了恢复古迹,在有关部门的支持下,古代建筑保护设计研究所于1992年就着手收集濂溪墓的文献图片资料和社会调查资料;稍后,在对墓地遗址进行了多次勘察的基础上,完成了濂溪墓的修复设计工作。去年,获得香港周氏宗亲总会提供的15万元修墓款和市政府划拨的10万元配套资金后,即先行修复了墓冢、环形照壁、围墙等墓地建筑。
作为修复工程的设计者,吴所长证实,在濂溪墓修复之前,九江的周氏后裔曾在墓地遗址上象征性地堆了个土坟包,并将一块残缺的清代光绪年间石碑立于坟前。他说:“这块被人称为‘濂溪残碑’的石碑宽60厘米,碑的左上端斜状破损,呈左高50厘米、右高70百米的梯形状。考虑到整体效果,新修复的濂溪墓没有采用残碑,而是按残碑重新复制了一块新碑立在墓右;工程完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濂溪残碑了。”
价值
文物专家:残碑是难得的史料。
翻开史籍不难发现,周敦颐于九江创办的濂溪书院在中国书院发展史上有着重要一笔。从他开始,理学便成为书院教育的理论指导,影响其后数百年。市文物名胜管理处书记吴圣林称:“无论从《文物保护法》有关条款来看,还是从濂溪墓丰厚的文化沉淀来看,濂溪残碑无疑当属文物之列。
吴书记还是中国考古学会会员和江西省历史学会会员。1月4日,他向记者展示了他收藏的一份拓片复印件,其画面为濂溪先生端坐于苍松之下,左手捻须、右手扶膝,若有所思地疑视悠远处的一池新莲。流畅的线条,和谐的构图,加上画面左上方数行书法飘逸的朱熹《濂溪先生像赞》,艺术地表现了“天人合一”的意境。他介绍,这件拓片是早年从星子爱莲池一块宋碑上拓印下来的,濂溪残碑除少了书法文字外,其它图案和拓片如出一辙,可以断定,残碑是从爱莲池宋碑临摩而来的。如今爱莲池的宋碑早已朽没,单从这点看,濂溪残碑也是不可多得的地方史料。
至于周氏后裔是何时何处得到残碑的,这位文物专家了解到的情况是:濂溪墓在“文革”期间被炸毁后,炸墓人并未将砖石等物清理走,于是,周氏后裔便将一些较完整的碑刻悄悄地搬回了村。吴圣林特别提到一个叫周观炎的人,当年此人收藏了一块周敦颐母亲的墓志铭碑和一块濂溪祠堂碑,很可能刚刚丢失的濂溪残碑也是他收藏下来的。其中,墓志铭碑刻于宋熙宁四年(年),为研究周氏家世提供了重要依据,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经专家初步鉴定,至少为三级文物。据悉,墓志铭碑已于1992年被文物管理部门收为馆藏,而祠堂碑目前还在周观炎手中。吴圣林就此评价说,“不管当时出于什么心态,周观炎客观上为保护国家文物作出了贡献!”
线索
文物部门负责人:残碑失踪与周有关!
与吴圣林面对面办公的文物管理处主任蒋华亭,对周观炎的看法与吴书记大相径庭。他指出:濂溪残碑丢失,是周观炎所为!
原来,濂溪墓眼下竣工的只是一期工程,尚有石碑坊、莲池、八角亭、山门、状元桥、濂溪祠等二期工程建筑待建。一期工程期间,濂溪残碑一直置于工地一侧,按计划此碑将入库封存,待濂溪墓全部修复完毕后,将爱莲堂辟为展览室,永久收藏和展出残碑及其它有关文物。谁知,去年国庆节刚过,文物名胜管理处派车派人前去运回残碑时,却不见其踪影。
这当然急坏了文物管理部门的负责人蒋华亭,他四处打听,但找不到残碑的下落。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因濂溪墓冢新起,香港周氏宗亲总会的周氏后裔组团赴浔祭祖,这些远道而来的“孝子贤孙”对刚修复的濂溪墓大加赞扬一番后,于10月21日晚在其士大酒店宴请了有关方面人士及修墓人员,蒋主任和周观炎也在邀请之列。然而,蒋华亭一副愁眉苦脸之态,无心觥交错。周观炎问其为何这般模样,老蒋竹筒倒豆地把丢失濂溪残碑一事道了出来。岂料,周观炎淡淡一笑:“这事不急……”精明的老蒋怎肯放过蛛丝马迹,一番穷追猛攻,迫使周观炎亮了底牌:那夜月黑风高,他趁施工队撤离工地,无人看场之机,叫上后生翻墙弄走了残碑……
周观炎究竟何许人也?蒋华亭曰:庐山区周家弯周氏后裔。
疑团
周氏27代孙:残碑下落我也不知。
经十里铺,沿前进东路到冯家村,向左拐进一条窄窄的公路前行三五百米,便可望见栗树岭“尾巴梢”上,一簇错落有致的农舍掩映在苍樟翠竹之间,那便是周敦颐在九江的后裔集中居住地——周家湾。
1 月14日中午1时许,记者在寒风料峭中,敲开了藏在周家湾深处的周观炎家门。此时,周观炎已患感冒数天,年高七十有三的他,明显经不住病魔的折腾,露出一副极度虚弱的面容。他和记者聊起了当地周氏后裔的情况:自先祖周敦颐在母亲墓志铭中立言“吾后世子孙,遂为九江濂溪人”以来,九江的周氏子孙已繁衍了29 代;他自己是27代“观”字辈的,按顺序数下去,辈份依次为“观光良忠靖,华国本世书……”他骄傲地说,周恩来和鲁迅(周树人)都是周敦颐的后人。他唯恐记者不相信,还翻出了他所剪集的报刊资料来证明。
可是,每当记者提及残碑,他就有意岔开话题或索性闭口不谈,直至最后才露出一点口风:“明天再和你谈吧,我要打针了。”第二天,记者如约而至。果然,他出人意料地说:残碑还在濂溪墓上。
难道“偷碑”人出于某种压力,又将濂溪残碑送还墓地去了?记者赶到村子东边不远的濂溪墓,但见此墓地势高爽,视野开阔,环境幽雅;纵观墓区,左右山包犹似二龙戏珠,墓前淙淙小溪(即濂溪)恍若金练环绕,呈现出负阴抱阳的态势。记者转遍墓区,除了那块仿制的新碑立于墓冢前最右侧外,全然不见残碑的影子。数天后,记者出其不意再至周宅单刀直入地诘问:“为何骗人?”周观炎辩道:“你不是要见残碑吗?那新碑就是照残碑做的!”再问他是否对蒋华亭说过,濂溪残碑在他这里?周观炎一口咬定:“我根本不知残碑的下落!”
迷雾
记者:残碑迷雾谁来拨开?
根据文物保护法,古墓葬出土文物的所有权均归国有。年轻时做过乡长并对濂溪墓关注了一辈子的周观炎老人,对此绝不会不知道。那么,他为啥要私藏残碑呢?如果他在其士大酒店所言只是安慰蒋华亭,他真的不是那神秘的偷碑人,这团迷雾就更难以拨开了。
市文物名胜管理处的作为也叫人不可思议,周观炎明确否认自己与残碑的丢失无关后,记者于1月24日将这一情况反馈到了该处。然而,尽管他们拿不出直接的证据,可仍然认为残碑在周观炎处。当记者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残碑收回呢?他们回答说,等濂溪墓二期工程完成后再说。可实际上,因经费难以筹措,二期工程不是短期内能落实得了的。周观炎是已年过古稀的老人,一旦百年归世,文管处再去追濂溪残碑,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濂溪墓?第一次听说。。 我也没听过有这么个地方咧。。那个周观炎也真是,没事收那个残碑干什么。搞得人老了都不得安宁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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