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桥旧残影 碧血染黄沙
1938年7月26日九江沦陷后,日军即将把进攻的锋芒指向南浔线,在庐山西麓金官桥一线遭遇中国军队第70军第19师的迎头阻击。中国军队利用纵横丘陵和紧邻庐山之有利地形,与日军对峙血战一个月,毙伤日军三千余人,而中国军队付出的牺牲也非同一般,战争的惨烈程度可用。正是很多个这样的惨烈战斗,极大地消耗了日军,使骄横的日军在攻占武汉后,再无力发动战略性进攻。
金官桥一役,是中国军队为奠定八年持久抗战所付出的重大牺牲,后人不应忘记。位于105国道上的金官桥(现地名:金桥)距九江市区30多公里开外,曾经是一座古驿道上的石板桥。金官桥位于金家畈小盆地,四周为丘陵,东边紧靠庐山,占据了阻击日军南下的有利地形。
金官桥以西500米,便是一道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丘陵,这便是金官桥防线的第一道阻击阵地。距战壕后侧仅200-300米的地方,为周家面坊村,村里老人们仍记得,当时村里住着中国军队师长,还有电台,是师指挥部。一个师的指挥部离火线只有二、三百米。如此靠前指挥,可见中国军队誓死抗战之决心。根据史料,这位师长就是中国军队第70军第19师师长李觉,19师是八一三凇沪抗战表现最优异的十个师之一。老虎山是金官桥战斗最激烈的战场。1938军8月初的几天,日军106师团,和薛岳将军指挥的中国军队第70军第19师的官兵在这座小山上,进行了来来回回地进攻、反进攻甚至肉搏,白天是中国军队的进攻,晚上日军偷袭,如此反复。
战斗中,老虎山后的庐山金竹岭中国军队迫击炮阵地发挥了重要作用。一名参加这次战斗的日本兵在日记上写下这样的话:“几次进攻中,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十分可怕。”说的就是老虎山战斗。
另一个日本士兵则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庐山是支那名胜之地,‘不见庐山真面目’。我师团在此遭到支那军精锐部队的坚决抵抗,前所未有的激战,中队、小队长死亡很多,战斗仍在艰苦进行,与家人团聚的希望很小。”
可同时,中国军队伤亡亦不次于日军。面对巨大的伤亡数字,部分将领吃不消了,纷纷向上级要求将部队撤下来。有人甚至私下发起了牢骚:“死守庐山”就是“庐山守死”。但是这些意见并没有动摇指挥官薛岳的决心。他仍反复强调,若有擅自后退者,军法从事。就这样,中国军队在金官桥一线顶了一个多月。
一位住在距离金官桥不远的木子树村的老婆婆透露,自己打仗时逃难进了庐山,在庐山黄龙庵附近山林躲了两个月。逃难的时候,日本兵用机枪扫射,跑在她前面和后面的人死了,她却幸存下来。老人说起谢家村惨案,当时日军将村民集中在谷场上,然后用机枪屠杀。死后的村民集中掩埋在一个大坑里。据逃难回来的村民讲,他们只看到遍地死尸,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家住金家村60多岁的老金透露孔家祠背后的山坡(战史记载为土地庵),日本人死得最多最多。日本兵很多镶了金牙,战后就有老百姓冒险用钩子去钩,竟然也扒了不少金牙。“我们虽然没有经过战争,但是小时候我们放牛,山顶上,那个尸骨,那个头骷,遍地都是,用脚去踢,还有防毒气的面罩,到处都是,还有没有打的子弹,一拣就是一袋子,你想想那个战争残酷不残酷。”
木子树村里老人说,当年有一个中国兵靠在树上,怀里还紧紧抱着枪,有人走近一看,发现他早已死去多时。没有人知道他的姓什名谁,他的家乡在哪里,他的父母和亲人是否知道他战死在这里。但是如今的木子树村人却几乎人人记住了他——一个牺牲在卫国的战场上的孩子。
69年后的金官桥硝烟全无,河水也已经干涸,当地百姓已经很少用到这个古老的桥梁,远处炊烟袅袅,秋景醉人。如果不知道当初这里曾经承受了那么惨烈的一场战役,这里确实让人觉得静谧平和。对于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老人,和年轻的我们来说,金官桥仍旧是一座神奇的桥,它连接的是69年的那个硝烟弥漫的夏天和春风和暖的今天。(李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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