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周刊|花径
长江周刊|花径散文苑幸福里◆ 付鹤鸣http://p3.pstatp.com/large/pgc-image/RF093sbFD6QXo7
想不到,微信时代,我一个翻泥巴的人,也被朋友拉进了几个群,而且有幸被邀请参加风雅颂群的文友采风活动,第一次走进了上汤小九宫,在一处叫店前的村落旁,我们被溪边几栋老屋吸引住了。不知谁说了句:“这就是‘幽篁里’!”老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是同行的一位美女作家邹幽篁生于斯长于斯罢了。老屋依山就势建在溪沟旁,虽独处村庄一隅,却也不疏亲远邻,常有暖暖的画面款款走来。秋冬季节,谁家在屋坪里剥茶籽,生了一堆惹人的茶壳火,村人三三两两前去凑热闹。主人也特热情,总把邻舍当远亲,邻家还没走近前,女人便又是端杌又是端椅的;男人则上烟,还一个劲地叫女客快上茶。这些人围在火堆旁坐下,奓开双手炙火,火把脸映照得像个红柿子。这些邻家来了,也是不闲的,腿上搁着竹盘,手上不停地剥着茶籽,聊着春夏秋冬、家长里短、坊间趣闻,有个邻家一时兴起,还唱起了山歌:……薯丝饭,茶壳火,除了神仙就是我……不远处,几个小毛孩在晒坪里滚起了铁圈、抽起了陀螺,其中两个跪在地上把茶籽球当成玻璃珠玩得正欢。小小村落,几成“幸福里”。我虽常年躬身田头地角,两耳陋寡,眼目不明,却也难脱尘俗,不知眼前这是怎样一个世界。是不是城里人刻意追求物质享受,境界太高,所以那么累;山民们过惯了清淡生活,与世无争,所以那样快活!老屋的溪坎也有些特色。屋檐水就滴在溪坎上,好似三百年前有约似的,点点滴滴不差毫厘,就像那纯朴的村人,代代传承着诚实朴素的秉性。屋檐下是一条两尺来宽的过道,以前没抹水泥,路面定是凹凸不平,雨天泥湿路滑,小孩上学、玩耍没有大人牵着、护着,胆小的怕是要摸着墙壁才敢通过。对,还有那石砌的坎,像山民的性格硬爽,不喜转弯抹角,但心地良善。也有人说:石头砌坎硬碰硬,山民们办事、做人也硬朗,从不刻薄人。而我觉得,这里的石头——确切地说应是麻卵石,形状和本质就像我的父亲那样,憨实平和、人见人爱。石与石挨挤在一起,便是一个团结的整体,便有气势和力量;人与人之间隔了些距离,或者不常往来,便觉生疏。而那道石坎有个不大不小的洞隙,能容任一棵板栗树恣意疯长,那是山民们的豁达和本色,更是石坎儿的造化和圆熟。栗香时节,一个个山娃像小松鼠似的爬上树,有的使劲用脚踩踢、用手摇枝桠,还有的故意对着栗树下的村娃用竹竿敲打枝桠上的栗球儿,那些裂开的或者没有裂还想在树上多呆些时日的栗刺球儿,经不住这帮村娃的鼓惑、围追、猛敲,有的心怀梦想掉落下来,也有气鼓鼓、夯头夯脑的,砸在村娃头上,还有的干脆直扑村娃手上。那栗刺儿扎在手上又胀又痛,一时间,树下尖声怪叫的,喊声笑声响成一片,不知是谁家的红衣女孩儿,站在那栋吊楼上乐呢!她拍着小手,招来一朵美白的云团儿,在屋角头打住。云是过客,就像往事会一页一页翻过。但人是无法忘却过去的,石头也是,经历了些岁月的石坎更是。对于过往,这样的情景虽已远去,但石坎儿记在心里。每到夜幕降临,或是村人多外出打工、村里的留守老人或小孩便关灯入睡了。这时,石坎儿就可以静下心来,自自在在地翻翻日记,像村里那年头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在石坎儿上又放了一遍。连村头的小拱桥,对,桥上还唱过花鼓,走过一对对扭着屁股的花鼓公和花鼓婆,还有那一盏盏高擎的戏子灯,映在桥下的溪水中,远时影影绰绰,近时红红彤彤,盖过了水中的月影。更喜村头传来的花灯锣鼓,总带些年的味道,接灯的爆竹一响,村里就特别热闹,整个村庄都似乎有些癫狂。其实,走过前面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眼前又开阔了不少,还有一个小小的地坪。一位老人正蹲在地上埋头补着竹农具,确切地说,应是竹盘箕。对,那情境和神态,倒像一日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老篾匠,可惜没戴眼镜。“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几个喝了些墨水又喜吟诗作对的文友高声吟说着王维的《竹里馆》,已然从他身边走过,脚步再轻轻,也不可能不扬尘。而老人独坐“幽篁里”,全然没有受到惊扰,心中自有一方天,听到有人喊“爷爷”,方抬头遁声望去,原来是他的宝贝孙女“幽篁”突然出现在眼前。老人揉了揉眼,确信没有看错,有些喜出望外。走过“幽篁里”,一条没有平仄的小路直达沟溪,沟溪里似有一溜烟纱雾彀,远远地只听到流水声。近了。眼前这条清幽幽的山溪,泉水滑过布满苔藓的麻卵石,跳着叮咚的舞曲,又从长在石缝中的一株菖蒲前流过,声音美妙动听。这高山流水的声音,常听可疗百病,也治尘烦,虽已久违,但还没与世隔绝,应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我看那株菖蒲的叶儿有些像剑兰,指宽的叶片发力舒张,猛青猛青的。对,同行的人说是石兰,还掐了一枝若有所思地闻了闻,说有兰花的馨香,我也闻了,还是菖蒲的味觉重。这也可以理解,城里人看惯了繁花异草,那些无势无光的野草,他们不可能去爱,即使无意错爱一回,也要给其冠上一个动听可爱的名字,否则会有失身份和大雅。唯有洪应明与世俗不一,在《菜根谭》中说:粪虫至秽,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腐草无光,化为萤而耀采于夏月。这清幽幽的沟溪,因了这株“石兰”(暂且就这样称罢),泉水经年弹奏,路过的人才得以驻足倾听。假如俞伯牙内心对其有些许不屑,或心想远方,也许只有钟子期才能一眼猜出他的心思。谁志在高山,又志在流水?但愿更多人来到这“幸福里”,遇见真正的知音。味知人生◆李诗彪http://p1.pstatp.com/large/pgc-image/RF093so1s6m6Pn我喜欢骑着单车从金黄的稻田中间穿行。迎着轻盈的秋风,我嗅到了稻穗的清香,还混着泥土的微腐味,就像围坐在农家饭桌上,满是土汁土味的菜肴,再来一碟口味神奇的霉豆乳。我喜欢黄昏时背着手到城郊小路上走走,这时的我是最放松的时候。途中要经过几畦菜地,菜农们时不时要浇些粪便作肥,路人情不自禁地捂起鼻子。我却不以为然,我想到小时候,爷爷时常挑着粪便去菜园,我则边上无忧地玩耍,多么美好的往事。我喜欢边听音乐边写东西,音乐中有甜蜜有忧伤,时常会激发我的灵感。我自荐我可去中国好声音作评委,歌声飘扬出来的情感,时常会激起我的共鸣。一部红楼梦,我读了10多遍,也曾经随着黛玉莫名的情愫或笑或泣,到后来才衍生成对人生的理性思忖。我时常自嘲说,码文字是件苦差事,没有谁上杆子来挤兑我的职位。可再苦也是有乐趣的,我不是畅销书作家,却也多少有些粉丝。第一次见面,听说是我时,他们都如出一辙感到惊喜,然后就说经常看我的作品。我知道这种恭维水分不少,但至少满足了我的虚荣,证实了我的存在,催生了我的动力。就像梁启超先生所说,人生须知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有尽责的乐趣。似水柔情固然令人陶醉,但须知其实并不能长久。热恋时浪漫疯狂,婚育后大都会逐渐回归。创业固然艰苦,成功后却长时享受。想想身边那些年轻又得意的官场黑马们,那气场咄咄逼人,为什么往往好景不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谁也不能例外。得意的时候,一定要感知痛苦已在滋生。体会不到这些,只会一味享受,一味索取,不去珍惜,不去拼搏,直到危机四伏时,则悔之晚矣。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时真想一睡就不再醒来,那时什么样的苦楚都不用去管了。可很多事情是由不得我们去任性的,你必须活下去,因为不只为自己。保健专家说,苦味的食品可以解暑,可以降压。而这两样都是我的累赘。我再不愿意,也要逼着送进自己的食道,而不得不与“苦”味相伴了。酸甜苦辣咸,都不要刻意地拒绝。我们应该平和地直面人生,脚踏实地过好每一天。人生未知,却可味之。微小说砺堂主人汪金溪◆洪应龙汪金溪,彭泽天红镇人,出生于大户,幼名守财。门外一条小溪逶迤向西,渊潭停蓄,是条旺财溪,成年后便把字号改为汪金溪。人称金溪老爷。因好读书,有太学生之名,更多人则称他金溪先生。金溪先生的私家宅院叫砺堂。三进三重,有抱厦迴廊。建筑雄伟,气势非凡,且描龙画凤,装饰精美。汪家富甲一方,从砺堂构建如此华丽来看,这个富贵之家,并非浪得虚名。金溪先生祖上经商发迹,曾一度家道中落,曾祖父以诚信固本,积德行善,汪家又慢慢兴旺起来。到了父亲一代,生意愈做愈精,总是高处着眼乱中取胜,每日得金何止斗量。都说汪家家底厚,整个十五都,除了三代居官的欧家,无人能出其右。砺堂竣工于道光十三年,那时还不叫砺堂,取名砺堂是六年之后。汪家华厦落成,无疑要举行庆典。可一拖再拖,坂上的野草荣了枯,枯了荣,却一直没个准日子。个中原因只有私塾教师前清举人宋鸿儒先生明白,金溪先生在等一个人,或者说在等一块匾,一块为祖上争光,给自己长脸的匾。终于在几度雪飞之后的道光十九年春,这一天总算尘埃落定。据宗谱记载:“清道光己亥年孟春中浣,癸巳科状元,钦点翰林院编纂,甲午恩科顺天同考官,乙未广西正考官汪鸣相拜会宗兄汪金溪,瞻观汪家华屋,亲题砺堂。”宗谱依然是史家笔法。坊间传说状元公原先题写的却是“浴恩堂”。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得从头说起。汪家到了金溪先生这一辈,时局不太平。金溪先生也缺少做生意的魄力,不想在商海泛舟。便买田置地,一心当个土财主。他仗义疏财,扶危济困。道光初,天红镇在外县开当铺的李老板派小厮带四根金条回乡给胞弟捐官。小厮害怕劫匪,将金条塞进鱼肚,一路人困马乏,眼看家园在望,就在树下歇了那么小小一会,没想到鱼给狐狸叼走了。小厮自思没有活路,解下裤带自经。金溪先生正好路过,要救他。小厮哀求说:“先生莫要救我,我不吊死,也要被东家打死,横竖都是死。”金溪先生说:“小哥莫轻生,这样,你这条命我买了,跟我回家吧!”当晚亲自给李家送去七根金条,并写信给身在外乡的李老板,要他善待下人。金溪先生弃商回乡后,在乡中大兴耕读之风,创办汪家私塾,教习贫困学子。汪家私塾级别高,授课教师多是本县硕士大儒,且收费低,近邻波阳、都昌、湖口等县都有学人慕名前来研习时艺。当时偏居山南七十里的宗家汪江航,有个儿子叫汪朗渠,也就是后来的状元汪鸣相。朗渠小名八寿,少年聪颖,七岁入学,九岁作文,能诗善对,一时传为神童。家学先生不敢耽误他,劝他另聘名师。后来八寿负笈求学与母亲同来汪家私塾。母亲并非来伴读。因家境贫寒,老人家靠打杂工供他读书费用。金溪先生动了恻隐之心,将母子接到家中提供食宿,学费及灯火之资均出自汪家。金溪先生见少年八寿风神俊朗,器宇轩昂,有贵人相,且学习刻苦,通宵诵读,寒暑不辍。一心要做个识人的伯乐,一而再,再而三资助他。八寿十七岁考中秀才,尔后多次参加乡试,均由金溪先生供给盘缠。金溪先生与八寿虽同宗,分支却有几百年,八寿叫他叔,金溪先生说:“我虽比你年长,但辈份不能僭越,还是叫我老哥哥吧!”所以后来八寿称他宗兄。在外人看来,两家不啻亲骨肉。上面说了,砺堂竣工于道光十三年,正好这一年汪鸣相高中状元,这不是巧合。还是鸿儒先生道出了其中真谛,他这位学生省亲计划中乙未年末要故地重游,拜会宗兄,当然还有他这位老师。届时少不了有一番热闹。没想到状元公时乖运蹇,接连为父母丁忧,竟然爽了约。这一天虽然迟了些,但总算等到了。汪鸣相受了金溪先生的大恩,当金溪先生捧出文房四宝请他为新居题匾时,不假思索,挥笔写下“浴恩堂”。金溪先生当然满心欢喜,恰巧鸿儒先生来道喜,见金溪先生喜形于色,免不了一番恭维。鸿儒先生说:“老东家,你虽不在商场,骨子里依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恭喜你种瓜得瓜!”金溪先生从鸿儒先生貌似恭维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一时脸有些挂不住,当即尾随他来到偏厅,要他拨云见日指点迷津。鸿儒先生说:“老东家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些年你为状元公做的种种难道是为了今日回报?善若人知不是真善,看来你还是个伪善人!”金溪先生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连忙施礼说“先生真不愧是我的诤友,一席话好比醍醐灌顶,金溪方才明白,自己依然是一个俗人,我这就找状元公重新题写。”金溪先生回到正堂,对汪鸣相说:“贤弟,愚兄只不过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若说浴恩,怎比圣恩。此堂前身是汪家老宅,它见证了你学海泛槎,萤窗雪案,几多艰辛才有今日之成就。宝剑锋自磨砺出,我看就叫砺堂吧!愚兄年虽长,德不厚,一心为善,境界却不高,尚需砥砺。愿借此自勉。”金溪先生一番话入情入理,状元公无可辩驳,欣然命笔,重新写下:“砺堂”两个厚重的颜体大字。从此,金溪先生摒弃世俗,每日在砺堂中三省。砺堂也成为后人的一面镜子。新诗眼太阳,露脸了(外一首)◆熊谦体别了那么久温婉如初回想阴冷的日子多么恐怖世界被雨雪主宰无需理由别了那么久面容清瘦想那九天宫阙必定是牵挂太多别了那么久乍喜还忧不知此番出来能留几日别了那么久我只等一声问候在水岸那一边你是否看到白鹭翻飞抖落一羽忧伤击碎了我的心还有眼眸思 念思念,仿佛这雨夜忧伤而漫长思念,犹如初冬的风透着悲凉思念,好像昨日的胡子疯长且粗壮我这昨日的胡子啊因何而生为谁而长过生日■欧阳华年幼时过生日盼着过因为有妈奉上煎有两个鸡蛋的长寿面年轻时过生日忘记过因为只记得给父母和孩子们过生日年迈时过生日惧怕过因为过一个少一个又向生命终点近了一步古韵亭移居九龙新城书感■ 段兴朝龙城入住二年多,高雅家园惬意过。白日凭栏欣画卷,夜间登顶入银河。书斋觅宝诗成瘾,业界攀云事着魔。最是亲朋交口赞,此生岁月未蹉跎。雨中游孙仲谋母眠地黄荆洞(同题)■ 卢象贤崩摧天葬后,龙脉蕴豪英。生子当如法,开鱼岂待烹。昼阴飞白雨,秋尽落黄荆。千载随波去,徒添出世情。■ 胡剑烟雨弥空似接迎,偶来涧洞访黄荆。但能拾级徐徐上,何惧凭危缓缓行。红叶如花思插鬓,碧泉弹曲坐闻笙。仲谋葬母遗踪幻,自与山风订隐盟。冬日山河兄招游新建南矶山■ 李瑞河远游偕侣趁新晴,伫立矶头四望惊。鸿雁垂青旋欲下,芦花飞白走相迎。江湖险恶涛何在,人物风流愿已平。但得河山长似此,云间常听凤鸡鸣。(注:山有朱元璋藏兵洞刘基钓鱼台及凤鸡等传说。)镇江西津渡怀古■ 胡家炳浩荡长江此地经,林山依旧入苍青。贾商络绎西津渡,兵马纷纭北固亭。三月烟花嗟岸隔,六朝故事剩涛听。瓜州又绿春风里,渔火霓虹共夜星。(文章来源于长江周刊)
幽长小径,一路走,一路都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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