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花
苦菜花四月的星子,并没有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那样光亮、轻灵,只有雨一个劲的下着。绵绵细雨,像花针,如细丝,密密的斜织着,好像是到了六月的梅雨季节,总是不停的下,淅淅沥沥。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五一四天小长假,来得正是时候。阳光终于露出了笑脸,我们心情灿烂起来。微微的风,拂去岁月的尘埃到处一片春意,我们来到了九江八里湖沙滩。小外孙一个劲地刨沙,外孙女在绿毯一般铺开的小草上无拘无束游玩,她拉着我的手,指了指远处说,公公,你看你看蒲公英。外孙女所说的蒲公英其实是苦菜花,一般人都难以辨认,怪不得她认错。蒲公英和苦菜花同属菊科,是姊妹花,她们根本的区别在于开花抽枝不同,苦荬菜一个枝上可集几朵花,花瓣小而简单,颜色有嫩黄或白色两种,娇黄娇黄的,像热情奔放女孩;纯白纯白的,像高傲的小公主。成熟的种子那绒毛密集,小风是吹不散的;而蒲公英它只抽出光溜的花茎,每个茎上开一朵花,金黄明艳不似苦菜花有白色的,结籽时,茎上顶着一个松散的半似愁茸半似花的白绒球,一阵风吹来,每粒种子就像一个个撑着小伞的天使轻盈地飞向远方。苦菜花,星子人叫它苦荬菜,这是一个大家族。当第一缕春天的阳光照射到地面时,这些苦荬菜一个一个从地面探出脑袋,田野里 大路上, 池塘边 沟壑边到处都是。一葱葱、 一簇簇 一片片。不用施肥,即使是贫瘠的土壤。生命力特别顽强,踩踏过的树影草丛,擦身而过的沟谷石缝田垄,就有几朵小小嫩黄的苦菜花寂寂又漠漠的开在其间,只要有一粒土,它就可以生根,长成,开花,即使被踩得扁扁的趴在地面,第二天又会悄然而立。这一点极像我的父亲。更准确地说是我父亲极像苦荬菜。卑微、粗粝、苦涩。随风低头,风过后,还低着头,父亲活得很卑微。小时候,家中人口众多,生产队每月分稻谷时,因为家里拖欠队里的口粮钱,父亲总是低着头,自觉矮人一个头,说话的声音特别小,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1967年,我们村就像阿Q的土谷寺,父亲因中午饭后在自家地里干活,成为斗私批修的标靶。对于那些苦,他总是隐忍着,隐忍着唇齿间奔忙的苦,隐忍着空粮仓一样绝望的苦。我们被风折去了翅膀,父亲的胸口上沉浮着镰刀一样锈钝的痛。 那是我还小,每过几天都要到归宗去帮父亲拉车,一家人的柴火都要靠父亲,父亲在后面推,我在前面拉,我和父亲两把弓在马路上蠕动着,夕阳照在父亲的脸上却也无法给他浑浊的双眼一些生机,乱蓬蓬的头发像秋后的衰草这哪是我四十出头的父亲,分明是岁月最后的经幡。父亲走了,走得那么突然,走得那么决绝。虽然每次风来他都低着头,还是被大风带走了,带走了痛,带走了卑微,带走了那浑浊的双眼。父亲走了,起因是我的小弟弟肺炎住院,情况非常危险。医生反复强调必须加强弟弟的营养,医药费都没有,哪来的钱加强营养?这样两岁的弟弟只能吃着稀饭外加一点酸菜。没两天弟弟在母亲的怀里安静的走了。父亲心都碎了,血压升高,急急地追弟弟去了。父亲走了,家中的天塌了。我只有把父亲披在身上,夏天在他的背影里乘凉冬天在他的身体里取暖。父亲走了,我把他种在土里,每年春天,每年清明我都要去坟头看看,或者希望一点什么,或者不希望一点什么,但我知道,地里绝不会长出一个父亲,只有苦荬菜陪伴父亲。父亲走了,他把苦留给了我们。我知道,这种来自骨髓中的苦是无法掩埋的,正如苦荬菜的苦,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苦菜花和父亲相互倾诉,相互取暖。苦荬菜也罢,蒲公英也罢,开花就好。花开就是春天花开就是梦想,花开就是暖暖的爱。把自己的苦喊出来,心里的花就开了。 嘿嘿换一台电脑就好了。又回到六月飞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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