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范炜同学
<p><span style="font-size:24px">悼念范炜同学</span></p><p><br/><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p>■陈林森</p><p><br/> <span style="font-size:16px">多年活跃在春晚的范伟,圆润饱满的脸蛋,一副喜乐相,是给人带来无限快乐的笑星。和他几乎同名的范炜是我的老同学,他黑黄憔悴,满脸沧桑,是一个忧郁的、近乎社会底层的人。<br/> 范炜是我的老同学,已于6月2日去世。消息是他儿子告诉我的,那是3号凌晨,通过范炜的微信发给我,上面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陈老师,我是范剑峰,我爸爸昨天去世了。<br/> 我不敢相信。我知道范炜的身体不好已有很长时间。他比我大一岁,同属“老三届”,而他的命运比我更坎坷。他体型比我瘦,皮肤比我黑,个子比我矮,因此显得更加苍老。他有高血压、糖尿病、骨质增生等多种疾病,一直在吃药,多次住院,开过刀。大概两年前,他来我家,曾跟我说,他估计病不得好,最多一两年。他甚至表示因为欠我的“人情”而感到不安。他从棉袄荷包里哆嗦地掏出一张票子,说是以后你家有什么喜事,我恐怕来不了,我就提前表示一下。这件事,他可能想了好久。我按住了他的手,劝慰了他一番。当时我不会想到,这是他对“后事”的一个安排。<br/> 今年来浙江后,5月13日晚上还和他视频聊了20分钟。那天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后来我们还用微信聊过几次。他牵挂着疫情,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对文学也有共同的爱好。正是由于这一爱好,在学生时代就走到一起了。</span>上图摄于1967年,左湖口周欣普(忆病故多年),右范炜,上陈林森。当时都在20岁左右。<br/><br/><span style="font-size:16px"> 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半个多世纪前。我们在九江一中同学。他比我大一岁。那是“艰辛探索”的第二年,学校处于无政府状态。我们对激烈的运动不感兴趣,又不甘于“无所事事”,于是,三个爱好文学的同学走到了一块。除了我和范炜,还有周欣普,湖口人。我们一拍即合,决意创办一份“红卫兵刊物”。不记得是谁最先提议,不过刊物的名字——“赣北风雷”是范炜想的。于是先后到九江市的几所中等学校去“串连”,很快联合了五所学校。我们筹备到一笔经费后,把编辑部设在九江师范(环湖路),主编是九师的同学赖风声;当时九师的青年教师、后来大名鼎鼎的罗时叙先生,应邀担任我们的指导老师。创刊号印出来后,我们拿到大街上去卖,拿到县里去卖。出售杂志的钱,又准备拿去办第二期。但后来因为武斗,第二期夭折了。在这本硕果仅存的创刊号上,我和范炜都扮演了重要角色。至少有两篇评论是我写的,范炜写的“红卫兵战歌”印在封二。有一段日子,我们三个人上午去九师开会,或者到印刷厂搞校对,中午要么在九师食堂蹭饭,要么到街上用四两粮票、一毛钱,买4个馒头当中饭。这本早已泛黄的杂志,我一直珍藏着,今天,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我们这些当时的高中生,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和对极左路线的质疑。</span><br/> 上图当年的红卫兵杂志《赣北风雷》封面<br/><span style="font-size:16px"> 1968年,老三届都被下放,我当时下放到武宁山区,范炜下放到星子涂山垦殖场。后来我们通过不同途径参加了工作。几年后我来到星子教书,范炜则在县建筑公司做财会。和其他许多集体企业一样,建筑公司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难以“金枪不倒”,范炜与同在建筑公司上班的妻子双双下岗,他们没有很强的谋生能力,等到退休年龄,拿很少的退休工资。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学校毕业后到沿海地区打工;女儿因为某种外因导致精神疾患,不能参加工作。根据政策,女儿办了低保。在社区的帮助下,范炜家在县城较偏远的片区申请了廉租房。我去过几次。50来平米,两室一厅,十分简陋、拥挤,电脑只好摆在客厅,好多旧家具被遗弃在老宿舍。</span><br/><br/>1969年范炜参加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参加全县垦殖场汇演在县城合影。前排左三范炜,左四叶裕金,第二排左一徐海燕,后排右三胡振鹏。<br/><span style="font-size:16px"> 范炜在最基层的单位,最普通的岗位,做着最平凡的工作。他的经济收入,他的家庭状况,可能比不上大多数乡下人。上世纪他住在建筑公司宿舍里,一楼,阴暗、潮湿、低矮。走进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他和其他职工一样,养鸡,种菜,乐在其中。他把种菜的事写成了一篇散文,在报上登了。事实上,他长期坚持写作,在九江日报、浔阳晚报以及建筑行业的报刊等发表了不少。他把已经发表的文章收集起来,订成了一本又一本剪报。我有时去他家拜访,他会打开剪报,高兴地说:“最近又发了一篇。”80年代,他在我的邀约下,也参加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坚持业余学习,经过三年努力,我们同时拿到了大专文凭。1988年元旦前夕,为了庆祝三年自考顺利毕业,我和范炜来到扬武角一家小饭馆,为我们迟到的毕业证干杯。是那段岁月,让我们改变了学历滞后的状况,也使我们用特殊的方式延续了同学的情谊。那年,我们40岁上下。可是,范炜的大专文凭,对于改变他的命运,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建筑公司,是一个不需要很多文化的单位。而我的改变学历,倒是“正逢其时”。就在那个月,我被评上了中级职称;后来还评上了副高。范炜则捧着大专文凭,在90年代,与那些文盲、半文盲一起下了岗。</span><br/><span style="font-size:16px"> 我后来了解到,当年范炜下放在涂山的时候,当过民办教师,如果坚持几年就会转正,或许后来大半辈子的人生道路就会有很大的不同。</span><br/><span style="font-size:16px"> 八九十年代,我和范炜经常相约着去拜访老一辈的文化人杨国凡、徐新杰、傅洪涛等。傅在退休前是县工行副行长,发表了不少诗歌、散文。棚户区改造后,和我住得很近。这几年,我们经常在街头相遇。每次见面,傅先生都会深情地谈起范炜,对范炜的文学才华表示赞赏,对他的遭遇寄予同情……。但是如今,了解范炜的人不多了。他的职业博客已经6年没有更新,这几年他再也没有写过新的作品。他在病中对我说,很想把他发表过的散文收集起来,也出一本书。这个愿景终因身体原因而落空。现在,他的博客冻结在2014年12月4日这一天,他的微信也在他逝世后永远不会更新。</span><br/><br/><br/><br/><br/></p><p></p><link rel="stylesheet" href="//www.shanglushan.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nq6" id="wcn_editor_css"/> 陈老师好,拜读了。时间是车站是码头。一个脚印在另一个脚印里跋涉,在燃烧中升起的是太阳在苍白中痛醒的是月亮。一切终将暗淡,死亡是可怕的,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我们的空白 拜读了 很有同感,给你点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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