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滕王阁记》记
近读史,发现所谓滕王阁,其实历史上应有三座滕王阁!它们分别坐落在山东滕州、江西南昌和四川阆中。山东滕州的滕王阁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江西南昌和四川阆中的两座。四川阆中滕王阁,又叫滕王亭,唐代诗人杜甫曾写过《滕王亭子》一诗:“君王台榭枕巴山,万丈丹梯尚可攀。春日莺啼修竹里,仙家犬吠白云间。清江锦石伤心丽,嫩蕊浓花满目斑。人到于今歌出牧。来游此地不知还。”记的就是阆中的这个滕王阁。且此三处名叫滕王阁的建筑,都是唐朝李元婴留下的。李元婴,李渊的第22个儿子,被封山东藤州而得滕王之名,一生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在相对贫瘠的小县城就建了一个滕王阁,后调往江西南昌,又建了一座规模更大的滕王阁,名气更大,后被贬到四川阆中,这位滕王便又在玉台山腰建了滕王阁,因为规模较小,一般人也称其滕王亭。故后世人所说到滕王阁,多指江西南昌的滕王阁。滕王阁号称“西江第一楼”,与湖北武汉黄鹤楼、湖南岳阳楼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然而,现在我们看到的滕王阁,并不是当年的滕王阁。从唐代开始,滕王阁屡毁屡建,先后修建29次之多。而在屡毁屡建中,却为我们留下了一些脍炙人口的名篇大作。
提起描写滕王阁的作品,我相信我们的脑子里一定会浮现出唐代诗人王勃《滕王阁序》的内容,“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这些佳句,一定会如珠般涌上心头。
王勃的《滕王阁序》,大家都知其妙,我在此就不多言了。今天给大家推荐的,是我们也很熟悉的另一位唐人的大作,唐宋八大家之一,韩愈,韩昌黎先生的《新修滕王阁记》。
《新修滕王阁记》,是唐朝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洪州刺史王仲舒重修南昌滕王阁,完工后,邀请任袁州刺史的老乡韩愈作文以记此事。韩愈收到邀请后,在没有到过滕王阁的情况下,写下了这篇《新修滕王阁记》。
《新修滕王阁记》的创作比王勃的《滕王阁序》晚145年,我想,韩愈先生一定读过王勃的《滕王阁序》,在收到王仲舒的作记邀请时,也一定有过“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感慨,况且他还是没有到过滕王阁的,写作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大家就是大家,他没有去直接描摹阁楼美景,颂王公德政,却独辟蹊径,从自己没有“一观而读之”的感慨入手,到王仲舒修楼之行为为记,再到“工讫记功”为结尾,把“念”、“赞”、“记”处理的恰到好处,既避免了凭空捏造,对王公赞美又无谀态媚骨,起到了匠心独到的效果。
该文一出,即获文坛嘉赞。尤其是清代林纾,字琴南的,在他的《韩柳文研究法·韩文研究法》中就赞到:“若写江上风物,度不能超过子安,故仅以“不至”为塞责,舍阁外之风光,写修阁之缘起,力与王勃之序、王绪之赋相避,自是行文得法处。”此论可谓至中至正也!
故以《新修滕王阁记》全文补于此,以飨读者。
新修滕王阁记
韩愈
愈少时则闻江南多临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有瑰伟绝特之称;及得三王所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辞,益欲往一观而读之,以忘吾忧;系官于朝,愿莫之遂。十四年,以言事斥守揭阳,便道取疾以至海上,又不得过南昌而观所谓滕王阁者。其冬,以天子进大号,加恩区内,移刺袁州。袁于南昌为属邑,私喜幸自语,以为当得躬诣大府,受约束于下执事,及其无事且还,傥得一至其处,窃寄目偿所愿焉。至州之七月,诏以中书舍人太原王公为御史中丞,观察江南西道;洪、江、饶、虔、吉、信、抚、袁悉属治所。八州之人,前所不便及所愿欲而不得者,公至之日,皆罢行之。大者驿闻,小者立变,春生秋杀,阳开阴闭。令修于庭户数日之间,而人自得于湖山千里之外。吾虽欲出意见,论利害,听命于幕下,而吾州乃无一事可假而行者,又安得舍己所事以勤馆人?则滕王阁又无因而至焉矣!
其岁九月,人吏浃和,公与监军使燕于此阁,文武宾士皆与在席。酒半,合辞言曰:“此屋不修,且坏。前公为从事此邦,适理新之,公所为文,实书在壁;今三十年而公来为邦伯,适及期月,公又来燕于此,公乌得无情哉?”公应曰:“诺。”于是栋楹梁桷板槛之腐黑挠折者,盖瓦级砖之破缺者,赤白之漫漶不鲜者,治之则已;无侈前人,无废后观。
工既讫功公以众饮而以书命愈曰子其为我记之愈既以未得造观为叹窃喜载名其上词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乃不辞而承公命。其江山之好,登望之乐,虽老矣,如获从公游,尚能为公赋之。
元和十五年十月某日,袁州刺史韩愈记。
拜读
看看
楼主研究的很深啊,学习了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