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解元智破强盗寨

庆云

潘解元即潘先珍，星子泽泉乡人。《星子县志》载：潘先珍，号席卿。清咸丰二年（1852）举优贡，“即领乡解”。人称潘解元，主讲白鹿书院。太平军占领湖口时，他随彭玉麟水军攻石钟山，因功保举四川蓬溪县知县，操办团练、设砦护城，建蓬莱书院，“训民养蚕，刊布《蚕桑宝要》行世，人多赖之”。后调宜宾，旋升马鞭厅同知。卸任回乡后，创办庐秀书院。

潘解元是清代后期星子有影响的人物，故里在泽泉乡大屋潘村，因其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八，乡人亲切地称他为八老爷。说起潘解元，乡里至今流传着他在四川蓬溪任知县时，计破强盗山寨，为朝廷铲除毒瘤，为民除害的故事。他的事迹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在翻阅相关史料的同时，走访了乡亲和他的后人。

潘解元是一位忠国亲民、为官清廉的好官，他中乡举后，授任庐山白鹿洞书院主讲，时值太平天国运动兴起。咸丰三年三月，太平军乘舟破南康府城后，至咸丰七年，其间太平军多次扰境，四月，水师宫保统带彭玉麟巡哨南康。忧国忧民、报国心切的潘解元积极响应训办乡团号召，回到家乡筹集经费，召募乡丁操办团练（相当于今天的民兵）。九月，潘解元领带团练队伍跟随彭玉麟开赴湖口，参与收复湖口县城及石钟崖的战斗。石钟山大战后，解元潘先珍又随彭玉麟转战湖南、安徽等地，屡建战功。得到彭玉麟的赏识，不久彭玉麟又将他推荐给朝廷，潘先珍得到了皇上的器重，被派到四川蓬溪任知县。

一位真正的好官，他首先做到的就是体察民情，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潘解元一到蓬溪便走访三老四少、乡贤名流，展开明查暗访，征询治县安民良方。在调查中民众一致反应，蓬溪县境内一伙强盗凭险盘踞，打家劫舍，侵扰老百姓，搞得民不聊生，境不安宁。潘解元了解这一情况后，作为一县父母官的他几乎夜不能寐。心想：本官昔日饱读圣贤之书，又受鹿洞大贤哲朱文公治郡“第一是民事为重”思想之感染，如为官不能保护自家百姓，安定一方，则有负皇恩、无颜于世人；不拔掉这个毒瘤，不复蓬溪安宁，誓不为官。

根据进一步了解，强盗山寨的头领叫刘黑七，武艺高强，能飞檐走壁，在蓬溪占山为王多年，手下有喽啰二百余众，又凭借山高林险的地理优势，寨中设置滚木、礌石、土炮，加之防守森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潘解元对山寨实情和匪首个性作了详尽分析，认为硬攻不可取，况有朝廷前车之鉴，更不能急于求成，只有智取方为上策。于是，潘解元与心腹幕僚商议，採取欲擒故纵之策，先麻痹刘黑七，再伺机破寨。

一日，在通往强盗山寨的路上，只见几个衙役、一顶官轿向着山寨一路蹬攀而去。官轿刚近山口处，炮声响过，便飚出一队人马来。官轿徐徐落下后，身着整齐七品官服的潘解元走下轿来，双手抱拳道：“麻烦好汉通报一声，新任蓬溪知县潘某前来拜会刘寨主！”

小头目接过衙役递过来的拜帖，上下打量一番潘解元后，说一声“等一下”，便转身向山上而去。

刘黑七正在山寨大厅与手下观斗力取乐。值班小头目急匆匆跑来，“报寨主！山下有人求见。”刘黑七问：“何人？”“说是蓬溪新任潘知县”，说过递上潘解元的拜山帖子。刘黑七接过帖子，喃喃道：“新——任？拜会——？”刘黑七一时不解，心想：往日朝廷派兵剿我山寨不成，所到知县与我避之唯恐不及，今是何等人物，竟然有如此胆量前来？莫非——？思罢，便大喊道：“兄弟们，今日黄鼠拜寨，白三黑七，红五绿六，点灯！”这些是此寨土匪的黑话，其大概意思是：今天官家来拜山，不管三七二十一，作好两手准备，看情况听号令下手。因“白三黑七”是刘的口头语，故有刘黑七外号。

一阵忙乱过后，刚才乱哄哄的山寨似乎显得安静，且威严起来，如临大敌，充满杀气。随着三声炮响，山口寨门大开，从内分列两队长矛大刀来。一阵闷鼓声中，走出一个略显斯文的人来，他就是刘黑七的心腹智囊、其堂兄刘在牟。刘在牟高声问道：“来者何人？”潘解元整整官帽后，朗声答道：“新任蓬溪知县潘先珍是也。”“来寨何事？”“新来乍到，特来拜会寨主。”“请——！”

潘解元一行随刘在牟从刀矛丛中进入山寨大厅，只见刘黑七傲慢地坐在上方太师椅上，心里却充满着九分警觉一分得意。潘解元按拜客规矩，先是吩咐属下递上一份厚重的礼单，道：“请寨主笑纳！”刘黑七接过礼单问：“带来兵员多少？”潘解元淡然一笑道：“寨主，何出此言？本官初来，闻得寨主豪名，有意特来拜会，如若信不得潘某，就此别过！”说罢拱手，做出欲拂袖而去的架势。此时，见刘在牟于刘黑七耳边言语几句后，刘黑七转傲慢为笑脸，下得位来，连连说道：“误会！误会！”转身吩咐手下说：“摆酒！”

酒席间，潘解元脱下官服官帽，装出一副与刘黑七十分亲热的样子。刘黑七半警半疑地问：“往日民众远我，官家恨我，以兵戎相见。今潘县令为何以重礼相待？”潘解元笑道：“本人背井离乡而来，说是做官，实为养家生计。不怕寨主见笑，我是有心结交豪杰，慕名而来也！”递杯换盏之中，解元慢慢地使刘黑七消除了警惕，潘解元的第一步计划如愿以偿，顺利地与刘黑七结拜了“兄弟”。

后来潘解元为了赢得刘黑七的敬佩与信任。他事先私下里特意请铁艺匠师用薄薄铁皮做了一付长四尺、粗尺余的空心假锏。一日，潘解元有意请刘黑七到县衙内饮酒，酒至半酣时，潘解元立即吩咐衙役将一付长长的铁锏抬上厅来，刘黑七见状实分惊讶。潘解元便走下席去接过双锏，像拿起一双筷子般随意地舞弄起来。刘黑七哪知这里面的机关，只是看得眼花缭乱，酒意中对潘解元赞不绝口。潘解元执锏舞毕，有意谦逊地说：“见笑，见笑！”又回席继续与刘黑七开怀畅饮。就在此时，潘解元扬了扬手，五六个青楼女子玉步姗姗地走进厅来，围着刘黑七抱、揉、捏，借酒嬉戏，把个刘黑七耍弄得神魂颠倒。早有安排的潘解元使一个眼色，衙役将双锏抬了进去，以铁沙灌满双锏空心后，又将双锏抬了出来。这一切手脚过程，刘黑七在女色迷惑下他却全然不知。

这时，潘解元指着双锏对刘黑七说：“闻贤弟身手不凡，何不在此舞上一回，也好让为兄开开眼界！”刘黑七毫不推辞便走下席去，不在意地去手拿双锏时，只觉得双锏沉重无比，怎么也拿不动。气急了的他又一次次不断运发出内功，但双锏仍无法挪动。刘黑七颇感羞愧，只得不断地称赞“潘兄功夫如此了得，小弟干拜下风！”而尴尬退场。从此，他对潘解元敬佩得五体投地，甚至言听计从，毫无戒备。

潘解元自定下破寨方案以来，日夜思考，最担心的就是山寨上居高临下的土炮。平匪巢必用官兵，而土炮对攻打山寨是一个最大的障碍，要攻破山寨首先就要毁掉土炮。潘解元考虑到盐对铁有着极大的腐蚀作用。于是，他就吩咐属下，安排他们上山寨时身上暗藏些盐巴，在与匪徒打得火热、趁炮台无人之时将盐灌入炮眼以及炮筒内。

转眼潘解元与刘黑七结拜兄弟已两年，破寨之事他迟迟未有动手，可是在两年的时间内，不明真相的蓬溪老百姓却不知潘知县是计，还以为官匪勾结，祸害百姓，使他背了黑锅，受到老百姓的唾骂。为了老百姓他只有忍辱负重。就在老百姓的一片骂声中，潘解元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他特意邀请刘黑七以及山寨上的其他头目到蓬溪县衙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一切安排就绪，便在宴厅内房设下伏兵。

是日，天刚下过小雨，潘知县的生日大宴在张灯结彩和一片喧闹声中开始。刘黑七等匪首被推上“重要”席位，成为“受敬”的主要对象。一阵觥筹交错之后，强盗寨的头目们被“敬”得一个个烂醉如泥，那些往日武艺高强的凶狠之徒成了死猪般束手被擒。刘黑七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潘解元随即带着府里事先秘密拨发给他的兵马、县衙役兵卒和刘黑七的头颅赶往强盗山寨，由于两年多来潘知县上山下山不必查问的惯例，先带部分武艺高强的衙役兵卒顺利上了山寨。一到山寨，潘解元举起刘黑七的头颅对守寨喽啰道：“你们看看这是谁的头颅？”众喽啰一看是寨主的头颅，俱皆惊慌失措。很快，喽啰们从惊恐中反应过来，知道自家寨主中了潘知县的计谋，纷纷展开反抗。有的转向炮台，对潘知县陆续到来的大队人马开炮，谁知两年多来无人扰寨，那些炮筒内膛早已被盐侵蚀腐烂，或因受潮点不着火，绝大部分成了哑炮。只有一门土炮刚点着即被炸膛，数名喽啰被炸死在炮台边。山寨里乱作一团，这时，潘知县的大队人马已占领了整个山寨，众匪徒死的死，降的降，只有刘黑七武艺高强的女儿刘么妹带着一小撮土匪趁乱逃走，朝廷几次派兵都未能撼动的土匪山寨被平定。

强盗山寨有很多的金银财宝，皇上知他破贼有功，便把山寨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都奖赏给潘解元。潘解元将皇上赏赐给他的金银财宝，为蓬溪县兴修水利，救济贫苦老百姓，创办学校。后来又因此功将他提升为马鞭厅同知。离任时，潘解元于县衙书联“扪心自惭兴利少，极目只觉旷官多”以自警自励。

潘解元也将部份朝廷恩赐带回故乡，为家乡发展教育事业创办“庐秀书院”，于家乡主河道长垅港交通要道渡口上建起两座五墩花岗石桥梁（桥至今仍在）。这两座桥梁为后来阻止刘黑七的女儿刘么妹替父报仇，起到了重要作用。那是潘解元致仕回乡后不久的一天，正在为家乡组织荒年赈灾活动，向乡亲施粥饭、发放赈济粮，刘么妹纠集一群武林高手顺流而下，杀气腾腾地来到泽泉长垅港，当到达潘解元所修的下游第一座桥梁前时，只见花岗石桥墩宽厚结实间距窄，横截水路，大舟楫无法通过。于是，刘么妹向正过桥的一位老人打听：“喂！到大屋潘家村还有多远？”老人闻声向桥边的大船上下打量，见船上兵器与人员便知是来者并无好意，心想：这些人肯定是冲着潘八爷来的！平日里我曾受八老爷恩惠，决不能向他们透露真情。老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沿此河而上，每三十里过一座与此完全同样的桥，过五座桥后，再经十里落魂涧、五里舍命崖，见一寨口上写着‘大武潘村’便是。”说罢快步而去。刘么妹听罢心想：“如此路程，如此地势，又且是大武——村，难怪父亲生前曾说过潘先珍武功了不得……也罢！”她很不甘心地下令道：“撤！”

今天，解元潘先珍离去已一百多年了，而他体恤民众、智破贼寨的故事，犹如泽泉长垅港，川流不息，世代流传。

（作者系星子县泽泉诗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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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不过这篇传说的潘解元形象有点。。。。。不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