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旧城琐忆·家住北门巷•好邻居

人民万岁 · 发表于 2016-3-22 23: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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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人民万岁于 2016-3-26 22:01 编辑

　　　　　　星子旧城琐忆·家住北门巷·好邻居

　　　北门巷在哪里？从十字街头，沿着西宁街向坡上走，走到坡顶，右手边有一条支巷，这就是了。

　　　巷子的两边，都是青砖做的房子，大部分年代久远。七十年代，这个巷子里有一个弹绵花的作坊，作坊边上有一个门洞，这门洞在一个两层楼的房子的下面。穿过门洞向右一拐，就是我的家。

　　　这是一个大宅子，坐北着南，住着三户人家。中间一个大厅，住着一个当兵转业的南下干部一家，厅前面一个天井；他家的厨房却在靠近门洞的过道那边。大厅左右两边各一个长条形的房间，这两个房间，前面隔一个过道，分别对着两个小房间，小房间是有地板的。一个长条形的房间，搭配一个小房间，算是一套。我家住一套，另一套给针织厂的职工住。

　　　中间那一家的户主是转业军人。虽然转业多年，但依然保持着军人的威严，声如洪钟，管教子女也很严格。“毛啦！”毛是他儿子的小名。他站在自家门口喊一声，整幢房子的瓦片好像都在颤抖。他的儿子一听到他这一声喊，就会马上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他对儿子很严厉，但对我们这些邻居的小孩倒是很随和。有一次，他在天井边上的大门边洗他的牙齿，我在边上观摩。他把两颗牙齿，从嘴巴里面摘出来，放在碗里面用水泡着，他用一个用牙刷，仔细地洗。他见我在边上看得那么仔细，就对我说：“我这两颗牙齿，是子弹打下来的。子弹从这里进去，从这边出来。”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先指指左边的脸颊，再指指右边的脸颊。“敌人在后面追。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兵，开始跟我们在一起跑。后来，那个小孩说，‘　我走不动了，你们谁来背我啊！’我们跟他说，没有人背你，你自己赶快跑吧。’可是，转过了一个弯，他就不见了，再也没跟上来。”

　　　我一向毫无保留地崇拜比我年长的人，哪怕就大一点点，总觉得这样的人比我懂得更多东西。转业军人的儿子“毛”就是这样一个人。那时他已经在县中读书了，虽然只是初中，但初中也是中学啊。他是个中学生，而我还只是个低年级的小学生。

　　　他有很丰富的科学知识，并且时时地把这些知识教给我，让我大开眼界。譬如有一次，他带我到厕所后面的菜地里，说：“我把尿浇在地上，就会有蚯蚓出来。”说着，就从粪坑里面，舀出一勺尿，往地上一泼。果然，只过了大约两分钟，就从土里钻出大大小小很多蚯蚓。不过都是扭曲着的，慢慢地死掉了。他说，这叫做烧死。

　　　经过这一次受教育，我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一次放学，我经过他家的厨房。他正在里面㸆猪油。就是把肥肉片放在锅里面炒，煎出油来。我自作聪明地说：“你要是把锅铲压在肉上，用力压，油可以出得更快。”

　　　他说：“不能这样。”

　　“为什么？”

　　“吃了挤出的油以后，鼻子会拱起来。”

　　　听他这样一说，我马上想到我们班那个鼻子又弯又高的人。那种鼻子叫“鹰钩鼻”，一般电影里和漫画里的坏蛋才长那种鼻子。我心里很感激他教给我这个知识。此后很多年我炸油渣的时候，都是任它自己出油，从来不挤的。

　　　又有一次，也是从他家厨房经过，他正在里面洗淡菜，这是一种海产品。我说：“这种菜拿来煮汤最好吃。”

　　　他说：“那当然。”然后突然靠近我，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只有女的才可以吃，男的不能吃。”

　　“　为什么呢？”

　　“女的吃了可以长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