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花

六月飞雪3

                                                  苦菜花      

                                                              题记——往事已被岁月淹没，锁不住的只有那月色阑珊

                                     （一）

     八月十五云遮日，正月十五雪打灯。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五鬼节。

    在这孤零零的牛屎墩上，只有我这棵苦命的苦菜花与这里的孤魂相伴。几十年来我了解他们胜过了解自己，我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懂得他们想去哪里。我代替了他们孤寂的身影，扮演着那浑然的表情。我们同在一朵花里酸涩，凋零。我们反复唱着一首痴人的歌。

我的苦缘着叶脉酿成了一朵小黄花。我的苦和长眠在地下的他们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懂得喊苦，只有自己慢慢的咀嚼。那苦只能等清风来翻译，那苦只能等山歌来消化。

蝴蝶来了，那翩翩起舞的翅膀，是轻轻地翻动的经书。

   我选择孤独，我选择沉默，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把一幕一幕的往事厚厚的裹起，远处的时光孵化成尘埃的碎片，是非曲直缄默成天边的流云。没有驿站，没有深情，仿佛那么遥远，仿佛又是那么云淡风轻。

                                     （二）

   在一个花开的季节，你偷偷地告诉我，你在家乡有一个相好的姑娘。可是，即使你有相恋的情人，但这里却没有你的情歌。你有爱一百次的愿望，却没有与你相匹配的现实。你的花期过早地凋零。我不知怎样地安慰你，你听得懂我说出的话，却听不懂我没有说出的话。我的絮絮叨叨掩饰不了内心的慌乱。别人都说你懂得花语，可是你懂得我的沉默吗，你懂的我内心的回音吗？

   我忍着不开花，我忍着不说话。

   我的根深深的扎入地下感受着他们的体温，我用我的苦滋养着他们的灵魂。

                                    （三）

  没有那一间房子像墓穴那样黑，没有哪一个坑道像母亲的伤口那样深。

  牛屎墩上那些坑道，是母亲经久不愈的伤口。

  天上一颗星，地下一口丁，“回家哦，回家来”母亲一遍一遍的呼唤，在起风的日子，我为你编制金黄金黄的苦菜花篮，蝴蝶一路为你诵经扬幡。你的名字喊得老旧老旧，你的名字喊得骨瘦枯黄。我何尝不懂得你内心的苦啊？你把思念纺成线，细细的可以穿过母亲的针眼，粗的可以捆绑母亲的棺材。至今怀乡，怀故，怀你头顶绽放的蒿草怀念你对故土血髓的死证。在你身体的版图里，我将一遍遍为你筑起风沙之城，当悲伤涌入时，唯有这令我们返身一顾。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