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芬芳的五月，风和日丽的日子，恰逢母亲节。一大早，妹妹打来电话，邀我早饭后一起回老家看望爸妈。
而后，我们九点从县城打车出发，十点前就抵达了老家。我们进屋时，老妈已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了：剁鸡、煎鱼、烧龙虾、煮鸡蛋等。
那天，老妈很开心，乐呵呵地忙了一上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菜，搞得跟过年过节似的。以至吃饭时分，邻居婶婶看见我和妹妹，便进屋笑道：“哈哈，原来是你姊妹俩回家来了，我还以为你家今天有贵宾呢，你妈一吃完早饭就杀鸡忙开了！”
“是哟是哟，我妈这人真是的，自家几个人还弄这么多菜，还杀鸡！”邻居婶子话音才落，我和妹妹不约而同地随声附和嗔怪道。
“死堂客（死婆娘），这菜哪多呀？今天学校上课，我两个外孙都没有来，回头我不得给他们每人带一碗鸡肉去吃呀？”老妈手握两个不锈钢饭盒边从厨房出来，故作生气地朝邻居婶子斜了一眼。
老妈说完，便一门心思地往两个饭盒里装鸡肉。尽管，一旁的我和妹妹连连摆手大声说着“不要不要”，她却装着没有听见似的。老妈虽说还没过花甲之年，眼睛和耳朵目前都灵光，但近年来一双脚却患上了关节炎，走不得长路。而且人也瘦了一大圈，额头上的皱纹也添加了不少，似一棵饱经风霜的苦楝树。
饭后闲坐了大约两个钟头，我和妹妹便打车原路返程。谁知，车子已驶过老家那村子一里多路，老妈却打来电话让我们停下，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见落日余晖下的老妈气喘吁吁地在远处边跑边喊：“停车——停车！停车——你们等等哟！刚才给你们装好的鸡肉落下了！”
“这个鸡肉，我们不要了！你和我爸留着自己吃哦！”我对着手机大声应道。
“我们不吃——我们不吃！你们带回去给佬（孩子）吃哟！停车——停车！快停车哦！”母亲一边继续追赶着，一边在电话里大声喊道。
“不要不要哟，我们是不要哦！我个娘呃，快回去哟，别跑了！就这样说了哦！”见老妈还是固执己见，我便有点不耐烦地大声应道。说完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叫司机继续往前开。
“哎哟——哎哟喂……”可司机正准备启动车子，继续前行时，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声。
我一惊，猛地抬头推开车窗，一眼就望见母亲摔倒在不远处的山路边上。
见之，我既心疼又恼怒，立刻叫司机调头转身冲她大声道：“妈，你真是吃饱了撑着呀！我一再都说了，这个鸡肉，我们不要不要！可你还是一路追着车子送过来，你以为你很有能耐吗？”
听到我的声音，母亲立刻抬起头来，用力地直起身子，她的右脸被一旁的灌木杂草刮脱了一层皮，又红又肿，鲜血欲滴，双手还紧紧地抱着那两盒土鸡肉。
母亲呆望我许久才柔声道：“听邻居小王说，现在外面买的鸡都不敢吃呢——不但吃了饲料，还打了什么激素。而这鸡，咱自家养的，没吃饲料没打针，孩子们正长身体，吃着营养好着呢！”
见母亲如是说，我看着她的脸以及那两盒土鸡肉，哽咽得半天都说不上话来，心却似花蕊中的露水，被濡湿了。
原来，天下的父母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他们的眼泪总是往下流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保证你们健康一天、快乐一天，哪怕流泪流血也在所不辞。
（来源：掌中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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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5-14 09: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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