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路远莫赶时

星耀鄱阳湖

    那天妻幽幽地说，领导明天来家访，慰问援外干部家属。光阴荏苒，又到中秋月圆时。

    不在家过中秋节我记得有好几次了，2002年我到江西九江挂职，两年的中秋月圆之夜在风景如画的庐山脚下、鄱阳湖畔的星子县城度过的。庐山南麓有李太白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秀峰瀑布，有朱紫阳修身讲学的南宋最高学府白鹿洞书院，还有不为斗米折腰的陶渊明的桑梓桃花源。星子景色固然很美，也有三五好友相陪，煮茶赏月，但那时的心早已飞回故乡了。

    去年7月，我作为上海援青果洛高原七兄弟之一来到大美青海，吉祥果洛，在久治县工作。久治县位于青藏高原东部,果洛州东南部，地处青甘川三省交界。全县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气温低，严寒期长，无四季之分，年平均气温零下4℃。久治经大武到省会西宁880公里，驱车得两天的路程。

    久治县城不大，只有两条街，南北向的是长江路，东西向的是黄河路，街道虽以滔滔奔流万里长的长江、黄河来命名，但道路却不怎么长，半个小时可以走上一遍。在久治挂职的只有两位，另一位来自国家旅游局。我们不住在一起，晚上也不敢出门，就养成了饭后散步聊天的习惯，他乡异客，路短话长，只得在街上走二三来回，聊小孩，说家事。天黑回宿舍，也只有上网、看书、写日记，和家里通会儿电话。刚到高原几个月，觉得晚上是漫长的，时常停电，长夜难眠，每晚会把陈年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今年春节后再赴高原，期间只回过一次家，半个多月，其中一半时间还在医院挨过，多亏妻和家人细心照料，身体恢复得很快。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在家的时间短了些，来去太匆忙，真想陪妻多散步，真想和儿子多聊天，真想多吃一点岳父母烹饪的乡下土菜。

    又到中秋，勾起了童年的记忆，记得十几岁时候，每到中秋，家里总有些月饼，广式的、苏式的，有甜的、有咸的，但我不喜欢吃，只在大人的“威逼”下勉强吃上半个。记得那时就盼快点过节，节日里可以穿早已做好的新衣服，吃到自家养的鸡鸭鱼肉，甚至可以放几个小炮仗，而过佳节和叙亲情好像也没啥关联。长大了，为人父母了，才慢慢体味到父母的浓浓爱意，给父母、长辈送月饼，寄祝福，也会“利诱”儿子吃月饼，但每次儿子只是咬上一小口。

    今年的中秋又将在雪域高原上度过。藏区有许多节日，如藏历新年，六月欢乐节。藏区有的地区也过中秋节，但果洛没有一点过中秋节日的气氛，街上也没有月饼可买。异乡独处，看不到月饼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失去了些什么，有时还想来一份，尝一尝，找回渐渐逝去的记忆。

    在家时常陪妻散散步，有时陪老人打上几圈牌，清明时到父亲坟头磕个头、上炷香，这三年，这些事也成了奢望。十年前想家了每天打电话回家问候，现在远在天边也可以常常上网视频，每当打开屏幕，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温馨的家，坐到了家人的身旁，面对面说些悄悄话。昨晚我又问妻，今天去乡下看老母亲了吗，月饼是不是送了两盒。岳父母搬来陪妻子同住，但孝敬的月饼也不能少。儿子上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岳父母今天烧什么菜，儿子吃得多不多。妻也是反复叮嘱我山高路远不要赶时间，天凉了要注意保暖云云。

    透过窗户，天低云淡，玉轮如镜，正是家家团聚，品茶赏月的美好时刻。九月的果洛，低温缺氧，月虽圆，无兴赏。古人云：月是故乡明，我怅望南天，多么想看到我故乡的月亮呀。

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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