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古钱币收藏的路上

胡开源 · 发表于 2013-5-18 09: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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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小学三年级开始收集一些古钱币，当初仅仅是一种个人爱好。只知道康熙通宝是清朝的，嘉庆通宝也是清朝的，袁大头是袁世凯，是民国的……当时我的这些藏品来源都是与同学交换来的，或者是捡到的。我经常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修理自行车的铺子里转悠，寻找一些合适的螺丝垫片，用来跟女同学交换她们毽子底下的铜钱，也有用一些课外书换来的，更多的是用一些好吃的东西与同学交换来的。其实当初我压根就不懂这些铜钱的内涵，更不懂它们的价值，纯粹就是喜欢。那时，铜钱、铜元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而且不存在有仿品。银元也比现在容易见到得多，大多是以前的“地主”家里留下来的。    到九十年代我上初中了，一次偶然在一张报纸背面下方发现一个小方块，内容是介绍了一枚“同治通宝”估价是5000元，看了过后我兴奋不已，因为当时我收集了一枚，放学后回到家，把自己收集的古钱币全部从木箱里翻出来，果然找到了那枚价值5000元的“同治通宝”，与报纸上已核对，完全“一模一样”，我手舞足蹈的捧着这枚“珍品”以及报纸，拿到了我妈妈面前，告诉我妈妈这个值这么多钱，我妈妈看了过后说：“真的吗？不会值那枚多钱吧……”我据理力争，很不服气，从此内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收藏行为，并很自豪的认为，我所拥有的这些藏品以及我所拥有的收藏智慧，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拥有的。
   读高中的时候，我对集藏古钱币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衷，但相对于以前，收藏难度大了很多，再没可能像以前一样可以轻易的交换得来，收藏品主要还是以前小学到初中时期收集的一些东西，加上学业繁重，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东西。从那时起，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把自己集藏的一些古钱币都带在身边，每晚睡觉前，必须拿出来看看，否则很难入睡，甚至有时带到课堂上玩，尤其是一些数理课程，因为我根本“听不到”老师在讲台上讲些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他们在黑板上画些什么东西，就一门心思读把玩自己的藏品，或者看小说……文理偏科的结果是让我在那个高考开始扩招的初始年代，高考成绩连专科分数线都没有上，父母并不甘心，我自己也不甘心，于是就复读了一年，尽管文科成绩在班上算是佼佼者，但理科成绩还是不堪入目，勉强被一所本省的大专院校录取。在新余学院的三年，除了在一些古玩店里买到一些古钱币以外，我一无所获，人也变得浮躁与急功近利起来，多年来喜欢写日记的习惯也丢掉了，不再愿意一个人静静思考，学习更是经常挂科。
   2003年毕业后我去了厦门，那个我父亲工作了近10年的城市，我不想按照父亲的安排工作与生活。然而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又谈何容易，挤了一个多月的人才市场，投了几十份简历都没有结果。但我也不想就此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啃老族”。只得带上自己所有的藏品，独自来到古玩市场，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些古钱币出售一部分，（在我心里，自己珍藏多年的古钱币，很多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换成资金然后开家古玩店。当我紧张的拿出自己的藏品给买家看时，很多买家都没有接过手看就直接扭头走了，我很不明白，也很不服那些没有眼光的人，坚持在古玩市场挨家挨户兜售，很多古玩店都是看不上古钱币的，经营瓷器、书画及其他杂件的多。到下午终于在一个小角落发现一家打着专门收购经营古钱币招牌的小店，坐在柜台后面的人大概30岁左右。我兴奋之极，徘徊再三，我进去了，给店主看了所有的藏品，店主看后问多少钱卖？我顿时脸都红了，因为终于有人肯要了，其次我跟不不懂市场价格，支支吾吾过后，问店主:您能出多少钱？店主说：东西是你的，你说个价，我说了也不算。我脸更红了，感觉很发烧，就说算一万块钱吧。店主听后，啥也没说就把东西全部还给了我，我顿时就像个木头桩子立在那里，走也不是，说吧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店主开口了：朋友，看样子你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你这些东西也只有我要，但我也不是全部要，随即就又从我手中接过藏品，很简单的分了一下，说也奇怪，好像他以前就跟我在一起似的，把我小学到高中收藏的东西与我从大学起一直到当时所从市场上买的东西一下就分开了，指着那堆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古钱币说，这些都是“珍品”我买不起，而且都是低仿品！我顿时就感觉像是被劈头盖脸的泼了一盆冷水，想争辩又说不出话来……这时店主又指着另一堆古钱币说，（其中还有7枚大头，5枚咸丰宝昌当五十）这些我都可以要，一起800元。我似乎一下子清醒了，就像遇到打劫的人一样，立马把东西全部抱了过来，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不卖!转身就走，这时店主在我身后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傻逼，这种东西还拿出来卖，想钱想疯了……我不敢回应，低着头一直往前走，走出古玩城过后我感觉脸还是火烧火辣的。那天下午我步行了很长时间，一直在思索当天的遭遇，是那些看货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吗？还是那些做生意的人本来就很贪？明明报纸上、书上标明很值钱的东西，为什么到了这里就变得如此低贱，甚至一文不值……那天过后的连续几天我都借着找工作的理由，向家里要了点路费，在附近的一家黑网吧上网，寻找有关古玩收藏的网站，接触到古玩网站后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慢慢的发现自己手里一些“价值不菲的珍品”都不真，都是低仿品，以前收藏的一些东西都是真品，但都是普通常见的，曾经报纸上标价5000元的“同治通宝”是母钱，而是我们这些普通收藏者所拥有的，都是普通子钱。理想与现实落差真是太大了，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思考自己决定要走的路是否正确，自己是否能真正走下去。
   经过两个多月的挣扎，我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开古玩店，从事艺术品投资的梦想。选择到一家制造企业做普通工，我想让自己吃点苦，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干点啥？站在工厂的流水线上，我发觉自己虽然是大学生，但做起事来连小学生都不如，做他们不赢，我所要完成的工序总赶不上整条流水线的进度，前面留下来的半成品在我这都快堆成山，后面的同事没事干就一边窃喜、一边聊天。他们休息的时候我任就汗流浃背的忙个不停，手指都磨肿了、磨破皮了缠上胶布接着干，也许是我这种不服输的劲让课长看见了，当我做不赢的时候，他就过来帮我，修复工以及质检工也经常来帮我，慢慢的我跟上了同事们的速度，第一次没有让产品在我这里积压的感觉真好，就像是在战场上打了胜仗一样高兴。发来工资后，我留了几百元生活费，其余的都交给了我父亲，父亲没说什么，只问我工作辛苦吗？能否适应那边的生活？我说一切都很好，我喜欢自己赚钱的感觉，无论多少，我花自己挣来的钱，感觉就是那么自豪。在工厂工作了一年左右，我从普通员工作到了组长，但我的心仍旧无法满足，有了一点积蓄后，那个从小就有的梦想又开始占据我的脑海，我准备辞职。父亲知道了过后也理解我的想法，毕竟他送我读了那么多年书，不想我在工厂里面一直混下去。父亲找到他为之工作了近十年的公司老板，希望能安排我进去上班，老板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在总公司工作了近一年后，2005年我被老板委派到总公司在昆山开的一家分公司做管理。自此踏上了独自一人在异乡闯荡的人生旅途。
   昆山是个至今都令我难忘、令我怀念与向往的地方。她位于江苏省东南部，是苏州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与上海比邻，文化气息特变浓厚。最重要的两点是生活在那里，一是人与人之间相处得特别融洽与温馨；二是这里离苏州、上海特别近，到那边的古玩市场很方便。对于我这个痴迷于古钱币，对收藏知识求知若渴的人是再合适不过，是真正的天堂！在那几年当中，我作为一个收藏者过得相当充实，作为一个公司的员工就太对不住老板的信任了。仗着是总公司派来的管理人员，工作中的事情尽量交给分公司的人员做。白天逛古玩市场成了我的头等大事，晚上整理藏品经常到深夜。一边泡茶、一边看欧洲足球联赛一边清理古钱币筒子货，是我至今为止最美的回忆。微薄的工资被全部用来购买心仪的古钱币，哪怕价格再高，只要我喜欢都要想方设法买到手，买到没钱吃饭是经常的事，曾经三天只吃了两碗方便面，人瘦得不成样子，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到以前在读大学时期的体重。周末邀上一两个好友，一同到苏州或者是上海古玩市场去淘宝，是最惬意的旅程，那是只要我们去，几乎每次都会有心仪的收获，当然，买到仿品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我已经看开了，甚至为自己走眼找了一个令人信服的借口：不买到仿品的藏友是永远不可能进步成为真正的收藏家！有时候仿品对于真品来说更值得我们学习!不交学费就能学到真正的知识，就能得到真正的珍品是不可能的，就像你指望着天上掉馅饼一样，荒唐可笑!我们只能尽量多走市场，多看少买，多学习以减少学费的投入，避免买到一些不值得研究的地摊货。那段时间我把金钱主要集中在买筒子货上，运气也不错，花360元买六斤筒子就收获了北宋名誉品：宋徽宗的篆书靖康元宝折二一对。花2000元买十斤筒子，收获了陈友谅的大义通宝，崇宁通宝大字版等珍品。其余像是南宋大钱：嘉泰折五、端平折五等中档钱都是每个品种几十枚。收入比投入翻了好几倍，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但食不果腹的日子还是没有改变，甚至要靠向姐姐妹妹借钱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因为我只进不出，要我卖掉珍爱的古钱才能有饭吃的话，我就宁愿挨饿。
   2007年我被调回总公司，重新回到了厦门。回来的当天，我带了三大包从昆山收获的古钱币回来，总共有一百多斤，我都是用钱币册子装好的。父母看到我带回来的是这些破铜烂铁，人吧，又瘦得不成样子，很是生气。加上公司老板反应我在昆山那边的工作没有尽心做好，父亲对我更加不满与失望。让我内心感觉很愧疚，对不起父亲，我们之间越来越难沟通了。在总公司上班也越来越不得志，我索性瞒着父母辞职了，忍痛割爱卖了自己的部分藏品，在厦门古玩城租了一个三平方左右，只摆得下两个柜台的地方经营起了古钱币生意，生意真的是很不好做，难以收到货成了最大的问题，卖自己之前收藏的东西也很难卖到理想的价格，赚钱是肯定会赚，只是由于那些都是以前低价淘来的，没有货源，迟早会坐吃山空的。半年后我感觉实在是不行了，无论是从经济方面还是心理方面都承受不住了，这时父亲找我谈了一次话，说既然你这么爱这一行，就坚持做下去吧，有困难我能帮就帮帮你。我真的震惊了，随即眼泪就在眼眶打转，话也说不出来了，当时真想抱着父亲哭一场，向他表达我对他的感谢，表达我对他的歉意。我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收藏之路，确定了以藏养藏的方式，把经济盘活。之后通过父亲的关系网我认识了不少喜欢收藏的老板，让我的生意有了些起色，经营到2009年，我有了些积蓄，就把小店关了回家与自己相恋七年的女朋友结婚，结婚那天是我见过我父亲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看着父亲高兴的接待亲友，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我思绪万千，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对父亲的愧疚之情涌上心头，父亲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也永远都还不清父亲的养育之恩……
   2010年我们镇上有一宗土地挂牌拍卖，我和父亲都决定要买下一块来建房，经过半年的努力，我家终于如愿以偿买下了一块200平方的土地，接下来经过一些审批手续，在10月份动工了，房子整整建了两年，在这两年间我一直呆在家里管事，认识了不少家乡从事古董经营的朋友，对周边的乡镇也熟悉了很多，空闲的时候就到乡下去转转，有时也能收获一点自己中意的藏品。更多的是通过网络从原来那些外地朋友那边拿货，也从网上销售，赚钱变得轻松起来，那段时间，银元跟咸丰大钱涨疯了似的往上窜，我通过各种渠道大量进货，判定市场才刚起步，还会涨，用光了自己的积蓄，老婆的八九万私房钱也搭进来了，准备到2012年出售的时候最起码投资的钱要翻一倍。结果大家都知道，在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古玩市场一下子萎靡了，大钱跌得厉害，起码跌了百分之三十，有的品种甚至跌了百分之四五十，银元也跌了百分之二三十，品相差的都没人接盘。我这两年投资了近三十万元，加上以前的存货，将近四十万元的存货，几乎一夜之间就损失了十几万，加上房屋竣工，早已把家里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家里都指望着我抛些货换现金来装修，我傻了，又不敢把全部真相都告诉家人，只得说行情不好，不能抛那么多，再怎么样也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先到亲戚朋友那里周转一些。从那段时间开始直到今天，我都过得很疲惫、很累，生活压力也大，抛了一些货，算账下来最起码亏了八九万，真是一下子跌到了人生的谷底。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转转反侧、无法入睡，不断的询问自己：还能在收藏的道路上走下去吗？为了自己的爱好让家人跟着过苦日子是肯定不行的，但这么多年过来，我除了经营古玩还能干什么呢？悲哀啊！我不得不再次仰起头，坚定的向前走，唯一的目标就是把藏品换成钱，亏本也没有办法，然后再投资别的门类，赚钱来弥补损失。
   2013年的仲夏，回顾近二十年的收藏之路，艰难中伴着欢笑与泪水，拥有的与失去的都成为了曾经。尽管我已经身心疲惫，但相信只要坚定的走下去，总能等来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