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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星子人社区(www.qele.net)
作者:韩非
小时候,一直住在城里,每年最高兴的事就是去乡下爷爷家过暑假。爷爷叔伯兄弟三人,只有二爷爷家的芝子姑姑一个女孩子,于是她便成了我们姐妹最好的玩伴。芝子姑姑常带我们去山里玩,山里的花大多叫不出名字。别人教过了也不容易记住,最不容易忘记的只有栀子花,大概与芝子姑姑同名的原因吧。那是一种白色的花,带着清新的花香,也是芝子姑姑最喜爱的花。那时的芝子姑姑十八九岁,长得可漂亮了,留着两条又粗又长的黑辫子,最爱在发间戴一朵白色的栀子花,打老远就闻到一股清香。当然也不只芝子姑姑一个人戴这种花,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常戴,但是我们就觉得芝子姑姑戴着最好看了。栀子花不单单是用来观赏的,还可以食用。那时候芝子姑姑常提着篮子摘来做菜吃,煮过了的栀子花面目全非,不再洁白清香,变得黑黄,蔫蔫的,而且不好吃。我们不爱吃它,却极爱看它,闻它。
芝子姑姑在一个暑假里做了新娘。据奶奶讲,芝子姑姑把婚期定在暑假里,是为了让我们不耽误功课。我心里偷偷地想,芝子姑姑肯定是想戴着栀子花做新娘。遗憾的是,芝子姑姑结婚那天并没有戴栀子花,而是戴着一朵红红的纱制的新娘花。我悄悄地问芝子姑姑,为什么不戴栀子花而戴红色的假花?芝子姑姑说,傻叶子,哪有新娘子不戴红花戴白花的。
芝子姑姑结婚后,我们暑假里再也没见过她,只是在过年伴夫携子回娘家时才见上一面,她的长辫子不见了,人也胖了,看样子过得很幸福。在结婚的第三年暑假里,芝子姑姑死了,死于直肠癌。我们姐妹痛哭了一场。我一直想,结婚时戴着的红花为什么没有给善良美丽的芝子姑姑带来好运。倘若她戴着白色的栀子花呢?
那年我10岁,就这样,我的童年带着洁白的、清香的栀子花的记忆结束了。
此文发表于《中国绿色时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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