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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辈子吃过不少苦，父母早逝，嫁入婆家拉扯我们一帮孩子，还要供父亲的弟妹读书。
母亲生了七胎，养活了我们五姐妹。七八十年代的岁月里，国家实行的还不是义务教育，读书都得实打实地花钱。母亲生来就有一股倔劲儿，她说姑娘家也要供读书，只要读得出去，就一直往上供。那个年岁里，五个娃娃吃饭读书，就跟狼崽子样的逼得母亲得像陀螺似地拼命干。
八十年代的冬天，很冷。家里的经济也跟这天气般没有生气。可是家里再难，孩子们也要吃肉。母亲说。那个时候，母亲常常整一口大高压锅，隔段时间就炖豆条烧肉，海带烧肉，或者是土豆烧肉。家里吃的最多得是海带烧肉，母亲说，多吃点海带，对孩子们好。那个时候，家里没有洗衣池，每天晚上母亲都得摸着黑，挎着桶子去离家几里外的水塘子里洗衣服，三九的天，水塘冻成冰，母亲冻得红肿的手搅动着冻彻心扉的水洗衣服，我们则在一旁抖瑟地打着手电筒，那凛冽的寒风如今似乎还响彻耳侧。
八十年代初，生我们那阵子，赶上计划生育，母亲下岗了，为了维持生计，她不得不干起了个体户。那个时候的江西，交通还不便利，没有如今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只有铺满石子颠簸的公路。母亲批货，常常是凌晨四点钟就摸着黑坐上了去往南昌的大货车。那个时候的货车很紧俏，批货的前几天还要跟司机打好招呼，为了省点路费，有时候只能坐四个人的车厢里竟然挤进去八个人！
母亲批货都不舍得吃好点的饭菜，三伏天里，在车水马龙的南昌大市场里，背着个大蛇皮袋子东奔西走，只想赶在回去之前多批点货，吃饭只拣最便宜最省事的盒饭，渴的时候喝瓶自带的凉水，有时候实在是耐不住渴，才会喝碗五毛钱的冰绿豆。伏天里，母亲每回批货，都会中暑，那个时候的我常常一脸疑惑地瞅着母亲脖子下面的红印子，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为了不让自己晕倒，自己掐着脖子根让症状缓解。
养育了一帮儿女，母亲从来没有说自己苦过，她总是保持她一贯的微笑。母亲有时候也会童心未泯，她喜欢玩我们玩的游戏，陪我们下军旗，玩跳棋，学电子琴。她说，人老了，心不能老。母亲说，一辈子她没有怕过什么，她经历过饥荒，******，还有家里的变故，她依然保持着她的倔强。母亲说，她老了，她就怕一件事，那就是哪天她的脑子不好用了！于是，她退休了，就把自己弄得忙碌了起来：学唱歌，学跳舞，学打太极球！她说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人才不会老得那么快！
如今，母亲看起来还显年轻，不过曾经的艰苦还是无情地在她身体种下了病根。抬手间，总能看见母亲痛苦的脸，我知道，那是伴随母亲一辈子的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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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7 22: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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