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上有个远远

朱益民 · 发表于 2015-9-25 09:3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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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星期日下午从县城出发，星期五傍晚从我所在的村小出发。
幸好，摩托上有个不到六岁的远远。跟着我读一年级。
  “行路有良伴便是捷径。”我常常在车子上歌唱：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可是我为什么要苦孩子呢？别人家都在往城里挤啊。

一次，我抄近路，可是路被改动得面目全非。我下车四下打量。他在一旁说道：“爸爸，你好像很紧张呢。”
我佩服一个小不点的洞察力。

他一路上在认各种标志牌上的字，我暗暗高兴。
  “爸爸，你要去‘中国石油’加油吗？”
孩子，中国石油不是一个地名。我真想多教他一些家乡的地名，比如蓼花加油站、青石场加油站。
他又在读：前方学校，请减速慢行。接着又告诉我：“爸爸，我们学校不是那名字，他们那里是叫前方小学。”
我不忍心纠正他的错误，败了他的兴致。
他又在问我：“爸爸，九江和星子总是在一起出现。······那个上烧市呢？”
原来是“上饶市”。一本发下来却从来没有老师教的书，他常常独自翻阅。
不过一个“烧”字，他老念成“骚”。几次在食堂吃饭，他端不了饭菜，总要嚷嚷着：“爸爸好骚。”（我的家乡话里，“烫”说成“烧”。）

偶尔也有无赖。
途中休息，他去爬一个旗杆。滑了下来，可能伤着了牙齿和舌头，出血了。他在哭：“血、血，等会儿我会死的。”

偶尔也有沉重。
不记得当时扯到了一个什么话题，我趁机想导出他的下文：“读书，很有趣，是吗？”他的回答是：“不是有趣，我想做警察。”做警察是他的梦想，每次在路上看见交警处理公务，他非要我停下观看不可。只是，这么小就背负一种理想，我同情他那么稚嫩的双肩。但是，是啊，求学不全是明快。支撑一个人前行的，除了兴趣，还有志向！

  到了校园，他要玩玩泥土、石块和沙子。然后说：“我要回家了。”
  学校分给我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在他的嘴里成了“家”！原来，我离开童年太久太久了，我的生活还有我的感受力已是粗陋鄙俗不堪。
  今晚你先睡吧，孩子。我要写点东西。
  他听话，最怕迟到。看看他熟睡的模样，还看到了我的枕头早已被他无声地摆放在他的枕头边。我没法拒绝这样无声的请求。
  明早，我先起来，或许他还在酣睡。没关系，会有一个小女孩来在他的床边，喊他，看他穿衣，等他吃饭。人生或许再也没得复制的一幕了。
  哪一天，我们离去，这里难道不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