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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宋渭 于 2015-10-26 09:03 编辑
四 时间一晃就到了初二,再一晃又期中考试了。成绩出来,粒豆在班上排前五名,依莲在班上排第三名。吴恩平则开始逃课。 吴恩平逃课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大家都猜测他是因为晚上去网吧玩游戏了。前些日子,吴恩平上课总打瞌睡,每当上课时,老师讲课的声音好像变成一只只瞌睡虫在他耳边嗡嗡地叫,叫了一会,他就睡着了。只有余老班的课和何老师的课他强打精神不敢睡觉。 昨天一天,吴恩平又没来学校。今天早上,吴恩平一进教室就开始呼呼大睡。 余班把吴恩平爸爸请来了。课间十分钟时,大家都装着从老师的办公室门口经过,偷偷地朝里面看。大家说,吴恩平的爸爸个子也太矮小瘦弱了吧,站在那里比他儿子吴恩平还矮还瘦呢。吴恩平的个子很瘦小,猴子一样灵活。本来按高矮秩序他是坐在第一排的,但因为他调皮,喜欢说闲话,成绩不好,所以被余班罚到最后一排,余班当时说了,只要他有进步就把他调回第一排。 在余班办公室里,吴恩平的爸爸气狠了,昨晚的火都没消,今天又被老师传唤来,他一见儿子,二话不说,用力地挥动右手狠狠地掴了儿子吴恩平三掌。吴恩平连退三步。他爸爸打完了,气息喘急,脸色惨白,带着哭腔,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今天打死了算了!说完又提起脚来要踹吴恩平。 余班没料到老吴会当自己的面打儿子,跳起身来把他往后一拖,老吴的脚踹到空中,身子被牛高马大的余班拖得像个陀螺一转,悬空的脚一带把另一个老师的椅子打翻在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粒豆正好上卫生间回来,看到了这一幕。“轰隆“巨响之后,大家又伸着脑袋瓜去看究竟。 余班捡起椅子,把老吴按在椅子上坐下。余班说,怎么能这样打孩子?我叫你来的目的是想了解孩子晚上在家里的情况。 老吴气恨恨地说,昨天晚上……我找了他一晚。结果在……信天游网吧找到了他。他和住我家对面楼上的……范向在一起,范向把他带上了坏路。 余班惊讶地说,范向是11班的,在全校都比较有名,是保卫科的常客。恩平什么时候和他交往了? 老吴说,自从我家去年年底搬到新小区里,他们就认识了,交友不慎呀,交友不慎呀!哎……老吴低下头,脸色渐转乌黑。 余班又问,恩平什么时候才开始晚上出去玩游戏? 老吴说,以前我也不知道,他天天晚上八点半就睡了,问他作业就说都做完了。直到今年暑假开学后的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小解,偶尔到他房间去看看,竟发现人不在,床上被子里还裹着个枕头,于是我就出去到处找。找一夜都没找到,第二天早上他回来了,我将他打了一顿。这之后,我睡觉时他也睡觉,等我睡着了有时还跑出去,唉! 余班说,老吴你回去吧。孩子打也不是办法,我来做做恩平的思想工作。以后有什么事打电话我,为了孩子,我们之间应该多多联系啊。 老吴感激地点点头,一脸疲倦地走了。 余班关上办公室的门,在里面跟吴恩平足足谈了两节课。 粒豆捕捉到这天的场面,当夜就在周记中详细地记述了吴恩平这件事,题目是《吴恩平二三事》,文中真实地再现了他爸爸掌击吴恩平的细节,而且在文中提到自己刚到班上被吴恩平耻笑的事件,又用了两段外貌描写,将父子俩比较一番,简直把个吴恩平写得活灵活现了。这次何老师又特别推荐了粒豆的作文,再一次亲自朗读并作了精彩点评,大家拼命鼓掌,之后又私下里笑话吴恩平。 不料因这事,吴恩平竟对粒豆怀恨在心。 特别是何老师在朗读作文时,梅依莲一共侧着脸看了粒豆五次,那可是吴恩平特意数了的。梅依莲每次看粒豆时,脸上都带着赞许的微笑,不仅如此,似乎眼睛里还藏别的什么东西,这是吴恩平最不能忍受的。平时自己对依莲多次有那么一点点表露,她总是不理不睬。发信息约她出来玩,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因此,吴恩平就把一腔怨气都转移到粒豆身上。 五 根据余班了解到的情况,范向情况非常严重,不只是上网玩游戏,还参与校外敲诈勒索团伙,几次三番地指使他手下人对本校男同学进行搜身索要钱物。 范向是个单亲孩子,皮肤黝黑,却透着一股帅气。他长得像极了他爸。可爸妈离婚六年了。爸爸范井一直在外打工,现在深圳一家公司做管理,在范向六岁那年,范井认识了公司一个湖北女孩,女孩子在他办公室上班,对范井一见钟情,范井抵挡不住诱惑,终于与湖北女孩上床,最终女孩怀孕了,她以死逼迫范井离婚。无奈之下,范井只好抛下了县城的老婆孩子,孩子和湖畔春天小区里的房子都归了女方。 范向一直跟在妈妈身边,小学成绩也不错,从范向记事起,他感觉爸爸一年也回不了一两次家,所以爸爸的离开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可到了六年级那年,他的人生又有了一次大转变,恶运再一次锁紧他的咽喉。那天,十一岁的范向一上公交车就出事了。当时公交车司机正下车买香烟去了,范向看见车上只有四五个人,他刚准备坐在前面的空位子上,一个长相威猛的大个子学生突然上前对着范向脸上“拍拍拍”左右开弓,范向一下子懵了。他只知道哭,除开哭他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最后一排又走上来了一个长得很白净,却把发弄成刺猬型的小大哥,他上前就是两大拳头,帮他揍了那个威猛型的大哥。再后来这个刺猬头的大哥还带范向去吃了烧烤,在吃烧烤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脸上火烧似的痛。 范向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陷井。那个刺猬头大哥就是他们那一伙人的头目,专门在学校向学生索要钱财。当然了,刺猬头也是给别人打工的,他索要来的钱财,百分之七十要上交给他的上司。至于顶头上司是谁,刺猬头也无从知道,他从来只是与其中的某一人单线联系,那个顶头上司从来没有露过面,据说是一个很暴力的社会青年。刺猬头不想干也是不行的,只要半个月没有上贡,自己招来的只能是一顿打。 后来,刺猬头大哥经常向范向要钱,范向不敢不给。要得少时是十元、二十元,多的时候是五十、一百。刚开始,范向不敢多向妈妈要钱,总是自己不吃早饭,把钱省给刺猬头。每天上午十点钟做完课间操后,范向总饿得肚子咕噜嘟噜叫,肚子里像有一片树叶在上下翻腾,他难受极了。看着同学们到食堂买来好吃的,饥肠辘辘的范向只有拼命往肚子里咽口水。后来实在受了不饿,就开始向妈妈多要钱。 他说,妈妈,一天五块钱吃早点吃不饱,到十点时要加餐。 妈妈心疼儿子,就说,是啊,我儿子大了,正是长身体时,得多吃,这样吧,每天给你十块钱,行不? 范向面带忧愁,小声说,行了,妈。 上初中后,有一次,刺猬头找到范向说,你家钱也不多呵,我知道你老爸早嫁人了,不管你和你妈了。这样吧,你在学校发展几个人,你自己就不用掏钱了,而且还可以按比例提成。你二我八,怎么样?你以为我的多啊?我的八还要交上去一大半的。 范向一听转身就走,其他三个人围过来,威猛型的也在其内,他们挡住范向的去路。 刺猬头吼道,就这样,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范向没有办法了,只好自己多掏钱。第一次骗妈妈要交资料费,妈妈给了二百元,第二次骗妈妈要交补课费,妈妈又给了三百元。再撒谎,妈妈终于有所察觉。电话打到老师那里,谎言被揭穿。妈妈哭了一夜。范向也哭了一夜。 第二天,范向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跟读初三的刺猬头出入网吧,开始用目光搜寻目标,看谁是班上混世魔王?谁是网游瘾君子?谁是校园爱情小猎手?这些人才极有可能加入自己的行列,因为他们无聊也因为他们缺钱。不多时,就找到几个人下手了。方法同样是一顿打。搞定第一个人时,刺猬头亲自领队出阵,威猛型动手打了那个网游瘾君子,然后是范向解围,英雄救帅,从此打得火热,无话不谈,再到出生入死,屡屡制胜。后来不用刺猬头出阵,范向亲自领队,又搞定若干人。现在他们天天在学校做的事就是,专门打听谁家有钱,探查谁是胆小鬼,窥伺谁是不结伴的独行者。 吴恩平就这样成了他们碟中的菜。吴恩平与范向正好住一个小区,一个前排,一个后排。范向看见吴恩平时进出总是一个人,就打起了他的主意。 一次,吴恩平去上学,一下楼,看见范向背着书包站在路边对自己笑。吴恩平见范向穿着自己同样的校服,明白是学友,只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哪个班? 吴恩平就很友好地说,你就住在七栋吧?你是哪个班呢? 范向上前亲热地在他肩上拍了一小掌,说,对啊。住一起真有缘呐。我是七年级11班的。你是七年级8班的吧? 吴恩平笑着说,是的。 范向说,我看你上下学总是一个人走,以后我们就结伴去学校行不行? 吴恩平说,好,那太好了。 吴恩平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在学校里更没有朋友,现在范向主动和自己结伴,他正求之不得呢。 这以后,范向经常来邀吴恩平去学校,再后来混成了哥们,范向就向吴恩平“借”钱,只说是自己手头紧张,有了钱会还的,吴恩平只是一味的借,可从来都没指望他会还。因为在一起久了,他也隐约知道范向的一些秘密,目前范向还没有要求吴恩平参与敲诈勒索,吴恩平已经谢天谢地了。后来范向开始约他去网吧。吴恩平怕老爸打,别看老爸长得瘦小,可他在法院开车,打起人来会不顾死活。范向就帮他出主意,叫他半夜去。范向也陪他去。范向的妈妈从来没发觉儿子半夜去网吧,也不知道儿子已经滑向了泥潭,只是觉得儿子脸上总浮起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成绩也越来越滑坡。 他妈妈急呀,但只有干着急。 六 余班向吴恩平摊牌,说,你一定要远离范向,否则就会走向犯罪,触犯法律。如果不与范向断绝来往,你下学期最好转学。后面这句话是吓唬吴恩平的。 其实吴恩平知道范向一伙经常向同学下手勒索钱财,他早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也不想再和范向来往了。 那一天放学,两人走进小区后,吴恩平站住脚,很认真地对范向说,范向,你不能再做那事了。如果你被索要钱财的同学告发了,可能会判刑的。 范向阴阴地笑,说,你懂什么?未成年人你懂吗? 吴恩平大声说,如果再发展下去呢? 范向没做声。范向心里说,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收得了手吗?他们不打死我才怪呢? 吴恩平不再与范向一路上下学了。范向也不再来邀他。 转眼到了深秋,树上的叶子片片飘落下来,天气一天寒似一天。 这天,吴恩平在小区门口看到范向,范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艺术类学生在自己脸上绘过彩一样。吴恩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知道肯定是范向提出不想干了,那些人对他又是一顿打。 范向跛着脚走过他身边时说,你也小心,他们说要打你。 吴恩平知道范向是拿自己当朋友了。 吴恩平就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一天,天下着小雨,下午放学后,吴恩平刚值完日,就急急忙忙从湖边回家去,走到一排柳树下,前面站着四五个大男孩,他一个也不认识。他的心紧缩了一下。紧接着,四五个人堵在路上,明显是针对自己来的。他想转身跑,可一看,后面也站着三四个人。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几个人围墙一样圈过来,吴恩平蹲下身子,抱住脑袋。顿时拳头落在头上,脚踢在身上,一会儿,他就倒下了,身子踡在地上,还是双手抱头的姿势。一只脚踏在他的肋骨上,吴恩平觉得肋骨发出咯咯的脆响,吴恩平想,自己的骨头断了! 只听他们中的一个说,为什么背叛范向,你他妈以为自己什么种? 吴恩平说,我和范向只是邻居。 又一个说,他什么都没让你干? 吴恩平说,让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脚踏在他肋骨上的人脚下一用劲,吴恩平大叫一声 那人说,这样吧,你他妈把你班上有钱的货供出来,我就饶了你。 吴恩平一声不吭。 又一个人手里拿了一个矿泉水瓶子,里面是黄浊的液体。他将瓶中的液体泼到吴恩平脸上。吴恩平闻到一股尿液的馊臭。他赶紧眯起眼用力摇晃着头,尿液向四处飞溅。 吴恩平眼前忽然出现梅依莲,又出现粒豆,于是他恍恍惚惚地说,陈粒豆。 周围一片安静,路上全是湿漉漉的,吴恩平躺了一会,他忍着剧痛爬起来,身上也湿透了。路上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