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x
山南户外经典线路之七 ——20160122雪中登金轮峰 两个人的清欢 图文/驰茵
晨起,推开窗,白茫茫一片,几米开外的小山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上了薄薄一层雪。雪并未将林地完全盖住,树底下,枝杪上,到处都漏着空隙和窟窿。看来,昨晚的雪还不够大。
这段时间我一直困顿在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面不远处就是绵亘蜿蜒、峰峦际会的仙人脊,可我却抽不出一丁点儿时间去探访它们。般若峰、金轮峰、大脑包、白云峰、鸡笼山,这些在山南知名度和美誉度甚高的山峰顺着仙人脊的走势依次展开,或端庄或秀美,或雄浑或俊朗,让观者怦然心动,遐想翩翩。对于一个爱山的驴子来说,不能定期去登山,但每天可以花上一些时间,细细地打量,静静地端详一座山,也算是另一种补偿吧。
我早就期待着能来上一场大雪,然后约三两知己去山上,迎风斗雪,逐淞戏冰,在林海雪原里徜徉,在冰天雪地中撒欢,在山顶孤峰上狂舞。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还想结伴去汉阳峰,在万籁俱寂的汉王台上露营。或独自坐在帐篷里,透过帐纱,看雪花漫天飞舞,任思绪四处游走,或与队友一起躲进台下的石屋里,燃起篝火,品酒煮茶,互诉衷肠。待至夜深时,再在死一般的静谧、沉寂中酣酣睡去。
尽管这个念想持续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未能如愿,要么没有时间,要么没有合适的同伴,两者都有时又难碰得上理想的天气。譬如今天,我也就半天时间可以走动,预报这几天持续降雪,昨儿个就约了琦峰,今天一同踏雪登金轮峰去,可眼前这光景又让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山上的雪比山脚的雪厚不了什么,败了兴致不说,还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的出行机会,可这回若是再与山上的雪景擦肩而过,下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这真让人纠结。
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儿地往屋子里钻,我迟愣了半晌,把窗户又轻轻关上。窗外碎碎的雪花还在羞羞答答地飘着,在去与不去之间考量一番后,我还是决定选择前者。我不想过后因为错失一场与雪山的对话而感到懊恼,再说去山上碰碰运气,兴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更衣,洗漱,装包,走人,十多分钟后便搭乘公交赶到了琦峰家中。琦峰家的房子就建在归宗集镇最中心的环山公路边上,门前车水马龙,喧嚣嘈杂,进出之间,稍一抬头,公路北侧肃穆庄重的金轮峰和丰盈灵动的玉帘泉就尽收眼底,一山一水,一静一动,遥相呼应,交相辉映。我很是羡慕琦峰这得天独厚的资源,足不出户便可望山观瀑,既有大隐隐于市的便利,又有小隐隐于野的清寂。所以,有空的时候我就会来他家小坐,看山,看水,无聊地发呆。
等琦峰收拾妥当,已是7:20时,考虑到自己中午还要赶回住地,时间并不是太宽裕,我便和琦峰商量着抄近道从归宗老粮站一线进山。转过归宗街唯一的红绿灯,就进入了原归宗集镇的中心地段,由于近几年时断时续地开发,这里原有的房屋建筑已拆迁一空,空旷的场地上零星地搭起了一些工棚。望着脚下被挖得面目全非、坑洼不平的泥泞小路,和远处几幢新矗立起来的房子,一股涩涩的酸楚感涌上心头。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归宗,终究还是摆脱不了被彻底改头换面、涂脂抹粉的命运!
熟悉星子历史的人都知道,其实归宗并不是一级行政区划,既非乡镇,也不属村落,而是特指原归宗寺附近方圆数公里地域,隶属于温泉镇和东牯山林场管辖。归宗因归宗寺而得名,归宗寺含义来自于与金轮峰紧紧相依的石镜峰。相传,石镜峰上嵌有一块光亮莹沏,能映现万物的宝鉴,于是许多名流、高僧纷纷来朝,并于咸康六年(公元340年)在紧临的金轮峰下建起了以佛家教义“金轮开山,继祖归宗”之意命名的归宗寺,距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是庐山自古以来见诸史载的第一座寺院,贵为庐山五大丛林之首。
归宗寺最初由何人所建已难以确考,但佛陀耶舍继主归宗,开归宗新局面却是不争事实。公元414年,慧远所结东林寺莲社中十八高贤之一的耶舍躬负铁奉佛舍利来庐山金轮峰下卜居,并建铁塔供奉佛舍利。塔因耶舍故,又名耶舍塔,高六丈,呈六角形,用铁板铸成,立于因塔而得名的耶舍塔山上,山势峭丽如簪玉筍。“尖锐如锥”的耶舍塔卓立其上,高耸云端,极为醒目。去归宗十里以外皆能望之,与东林寺金钢铜塔并称“庐山双美”。后人对耶舍这位“学兼梵与华,誉望亦蔚起”的西域高僧评价甚高,清人吴炜有诗为赞:“舍宅风流帷内史,开山耆宿本高贤。”
在历代高僧智常、达观、杲清、迦陵等人的苦心经营下,归宗寺此后数次修复,几度中兴,规模和影响空前,一度成为“坐山横亘周围约十余里”的富足大寺,其壮丽甲于山南诸刹,庙门上有米芾所题“江右第一名山”匾额。许多文人大家如苏轼、苏辙、黄庭坚、朱熹、王十朋等都先后来寺游观,并留下了不少描述当时寺之盛况的诗文,其中苏辙《归宗寺诗》这样写道:“来听归宗早晚钟,疲劳懒上紫霄峰。墨池漫叠溪中石,白塔微分岭上松。佛宇争雄一山甲,僧厨坐待十方供。欲游山北东西林,岩谷相连更几重?”一句来听归宗早晚钟,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归宗寺背负形状如轮,号称庐山第一峰的金轮峰,傍依百丈冰绡,喻为庐山奇观的玉帘泉瀑布,古樟遍地,翠竹丛生,景色秀丽奇特。在这里,游人既可拔险凌空,“直取金轮最上乘”,也可驻足小阁,“为访玉帘寻远瀑”;既可席地而坐,“爱对鸾溪荡眼惺”,也可登临访古,“临遍鹅池思正长”;若结庐而居,又可“来听归宗早晚钟”。僧侣们则尽可瞻观耶舍塔佛舍利,翻阅精室盈盈贝叶,细细体味“浇花种月扫清阴,剖竹招泉滴香积”的闲情逸致,实乃一方风水宝地。
路过老粮站时,发现早已废弃不用的粮库被筹建中的归宗寺征为临时用房,大门上用黑笔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很是刺眼。继续前行,机耕道在粮库后面不远处的水库坝上戛然而止。我和琦峰沿着水库一角的小路开始进山,山上积雪不多,道路依稀可辨。今天的能见度不高,四下里白茫茫一片,由于远离村庄,尽管我们还只在山脚下,身前背后显得格外的空旷,静寂。
雪依然纷纷扰扰地下着,时大时小,时密时稀,除了偶尔停下来拍拍照,多数时候我和琦峰都在闷着头赶路。随着海拔的一点点升高,地面上雪的厚度也一点点在增加,行至去往玉帘泉上方茶园的岔路口时,大坨大坨的雪像棉花糖一样粘在枝桠针叶上,密密匝匝,挤挤挨挨,又像是给树木穿上了一件件泡泡裙,裙摆蓬松,裙角飞扬。见此情景,我和琦峰都有些喜不自胜,这还是在低海拔,雪景就如此壮观,金轮峰上的风景想必更加诱人。
今天前半程的路况相对平缓好走,我和琦峰一路未歇,仅用了四十多分钟便上到三祖庵。三祖庵以前是一所林场,还办过学校,现在被人承包下来,四周栽满了果树。听山下的人讲,这里也曾盛极一时,无比的喧嚣热闹,只是后来慢慢地走了下坡路,住在上面的人陆续搬往了山下。这几年三祖庵衰败得愈发厉害,仅存的一排土屋坍塌了一多半,余下的也已是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瑟瑟寒风中,显得异常的孤寂、凄凉。大寒时节,果树上的叶子都已掉光,一场雪过后,三祖庵周边的果林俨然成了一幅立体的黑白山水画,树干枝桠是天然的线条,积雪是颜料,风是画师,不同的风将积雪吹皱、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图案和形状,把一株株树木装扮得如玉树琼花般绚烂多姿。
转过三祖庵,路况急转直下,山路两侧开始出现竹林,既有这里一簇,那里一丛的细竹林,又有高大挺拔的毛竹林。竹枝竹叶很是喜雪,雪落在上面,一点也不舍得往外洒,可由于耐受力有限,雪积得多了,竹枝竹叶不堪重负,不得不低下它们高昂的头颅,有时候甚至连整棵竹子都被压倒在地,将道路完全堵塞。遇上压弯了的毛竹还可以想办法绕行,可是进入细竹林,就连大罗神仙也拿它没辙。穿行其中,苦不堪言,哪怕身体和背包只轻轻地晃动一下,无边无际的新雪旧雪就会簌簌而下,一个劲儿地往帽子、脖领和鞋子里面钻,有时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有时顾得了下面又顾不了上面,让人防不胜防,叫苦不迭。雪沾上身即化,才钻了不多一会儿,我和琦峰就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穿过竹林,进入相对稀疏、廖寂的人工林,里面的积雪明显比下面要密实很多。大雪将整个山林遮掩得严严实实,有几处路迹完全不辨,我和琦峰仗着线路极为熟悉才没有走岔。遇到陡坡时,得分外小心,不然很容易滑倒,往下溜去老远。雪后的山林广袤、空寂,有点北方林海雪原的味道,任你自由驰骋,纵意遨游,又放佛进入到一个凝固的黑白世界,悄无声息,时光停滞,这种感觉以前从未体验过。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力量,一场大雪,改变了山林,也改变了我们的内心世界,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清净,和澄澈。
过了三将军洞,有几段细竹林的路特别难走,平日里打此经过,竹枝缠绕,荆刺揪衣,就很是挠头,今儿个头上大雪纷飞,地上积雪皑皑,中间密竹挡道,稍一动弹,积雪就劈头盖脸地掉落下来,让人无处藏身。可又不能驻足太久,身上已经没有几根干纱,呆的时间长了,热量快速流失,寒意阵阵袭来,想要完成登顶的任务愈发艰难。好在琦峰剽悍,倚仗年轻力壮,硬生生地用身体一路碾压向前。一通横冲直撞后,我俩终于突出重围。
钻出细竹林,已上至金轮峰主峰的西南侧,视野豁然开阔起来。拢目近眺,往日冷峻、峭拔的金轮峰披上一身银装后,颔首低眉,婉转温顺,完全是一副女儿姿态,若非亲眼得见,很难想象两者反差如此之大。再次进入一片人工林后,路上的雪越来越厚,我和琦峰的脚步也逐渐缓了下来。在雪地上行走,有趣得很,一脚踩下去,十几公分厚的雪快速挤压、糅合,滋滋作响,声音清脆、急促。接着又一脚下去,声音依旧响亮、美妙,如此反复交织,多远的路也不觉得累了。
快速通过一处粽叶林后,我和琦峰顺利上至主峰后方坡壁。这里的雪景与山下不可同日而语,地面上,枝桠上,岩壁上,所见之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成了雪的世界,雪的海洋。落满了积雪的植株灌木分立山道两旁,像是身着盛装迎接最尊贵的客人。呼啸的山风将一束束、一簇簇裹满了积雪的岩草吹得奇形异状,各展其妍。贴在岩壁上的积雪温润如玉,任你风吹雪打,它仍一动不动,径自酣然入睡。顺着坡壁攀往峰顶,是此行最为美妙的一段路程。每攀升一点高度,视野便开阔一些,风景也迥然不同,用一步一景、移步换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9:32时,我和琦峰一鼓作气冲上了金轮峰顶,主峰上面依旧弥漫着浓雾,能见度极低,但这并未影响我俩的好兴致。脱衣,秀肌肉,跳跃,玩雪,拍照,合影,我和琦峰尽情地享受苦尽甘来后的喜悦和欢愉。这一刻,空旷的峰顶和整个山野只属于我们两个人,风景已无关紧要,登顶也无足轻重,能够亲历踏雪而行的过程,已经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