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旧城琐忆·枣树下

人民万岁 · 发表于 2016-4-2 17:5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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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人民万岁于 2016-4-2 18:07 编辑

　　　　　　　　星子旧城琐忆·枣树下

　　我家的后面，是一块空地。上面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和杂树。这块地的西边，有一个木板钉成的厕所；厕所后面，就是毛对我实施“蚯蚓主义教育”的基地。地的东面，是一家姓甘的人家的后院，这里长着一棵巨大的枣树，树上有一个圆圆的乌黑的喜鹊窝。

　　初秋的午后，刚下过一阵急雨，太阳刚刚露出他金灿灿的脸，我便和许多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孩一起，匆匆穿过那片高过人头的杂木丛，来到这棵大枣树下。

地上落了很多青红相间的枣子。

　　踩着细碎的枯枝和零星的树叶，在四下里寻找那一颗颗圆滚饱满的还粘着水珠的枣子。找到一颗，就在衣服上擦两把，往嘴巴里一塞，满嘴清甜的味道。余兴未尽，抬头仰望，想看看还有哪颗枣子有可能再掉下来，可是哪里看得见枣子的影子！雨后灿烂的阳光把带湿的树叶和枣子照得明晃晃一片。在黑的树枝与绿红相间的叶、枣子之间，露出一小片一小片湛蓝的天空，淡淡的白云悠闲而缓慢地在这里飘过。而在这一片金光灿灿与红绿湛蓝相辉映的背景上，喜鹊那乌黑又巨大的窠就显得格外地醒目。

　　我很奇怪喜鹊的窝为什么建得这样牢靠，稳稳地站在树顶上，对抗着强风和急雨。麻雀的窝是建在砖洞里的，用的是轻软的草和羽毛；燕子的窝是建在墙上的，用的是泥土。可是，喜鹊的窝却是建在高高的树顶，用的是一根根粗细不等的树枝。无论多大的风雨都不能把喜鹊的窝刮下来，喜鹊比麻雀和燕子要聪明些吗？

　　我们来捡枣子的时候，喜鹊总是不在家。喜鹊也喜欢吃这些枣子吗，还是自己飞到远处觅食，把这些枣子留给贪吃的儿童？我常常在早上或者黄昏，在微茫的晨光与金色的斜阳中，看到喜鹊们黑白相间的身影。她们在枝头上欢快地跳跃着，“喳喳喳”地叫着，每叫一声，长长的黑尾巴就向上翘一下。

　　住在树下的甘家兄弟，常常会来到枣树下，跟我一起玩耍。我在这里学会了玩弹子、做纸枪、做塞子筒。

　　玩弹子的方法是，在地上挖四个小洞，把弹子依次打入四个小洞，先完成的算胜利。打的过程中，可以把别人的弹子弹得远远的。甘家的老大，这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狡猾的家伙，总是打得又准又狠。他的手大而灵巧。

　　他曾经给我演示过做纸枪的过程。用一把钢丝钳，把一根铁丝弯曲成枪的外部轮廓；再用一根短一点的铁丝做成扳机，装上橡皮筋，缠上细绳子，就成了。这种枪的发射原理跟弹弓相近，只是子弹是用纸成的，故名纸枪或纸子枪。

　　做“塞子筒”，也是在这里学会的。是把一节竹子，锯掉两头的节，作为枪管；用一根筷子，插入锯下的一段带有节头的竹管里，作为把手和“撞针”，一个发射武器就做成了。这种武器是用一种叫“塞子”的东西做子弹。塞子是一种树的种子，跟绿豆那么大，碧绿的。先把一粒塞子塞进枪管，用撞针压进去一些；然后再取一粒，再向里面压。这样，两颗塞子之间就有一定量的空气。随着撞针的挤压，第二粒塞子一点点靠近第一粒，两粒塞子之间的空气因挤压而产生一股弹力。随着挤压的深入，第一粒塞子最终会抵抗不住，从另一个出口喷出，发出“嘣”的一声。

　　在广播站，即今天的点将台前有一棵巨大的歪脖子塞子树，但我够不着，总是望树兴叹；我的塞子一般在县革委大院里找，那里的树矮而且多。一撸一大把，可以装满大半个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