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前车之鉴!
在东埔镇高塘村,一条宽阔且清澈的小河,曾滋养着该村楼下、长龙、长吉等三个村小组1000多人。自从恒×陶瓷厂、贝×利陶瓷厂、鹰×陶瓷厂等厂房建设开工以后,原来清凌凌的河水,现在只能在村民的记忆里流淌了。
年过花甲的老彭说,他们三个村小组的村民,世代都以耕种为生,环绕村落的小河,是他们村灌溉和村民生活的水源。前几年,政府为工厂征地,用推土机把小河越填越窄。现在,小河变成小溪,流量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溪水浑浊,鱼虾灭绝,就连一直生长在水边的毛竹,也有不少发黑枯死了。
“不要说喝水,就连洗个手,都不敢用这里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洗手就会发痒,就像被虫子咬了一样。”说起这条小溪,三个村小组的村民都显得愤愤不平。
“几年前,还有人敢提这里的水洗澡,后来有不少人洗后得了皮肤病,就再也没人敢用了。”声音显得异常激动的老彭停顿一下,继续说:“自从河水不能再用,除了使用井水,一些村民开始使用自来水,但是自来水哪里有河水方便啊?再说,水价那么高,总不能拿自来水灌溉农田吧?”
村民说,目前家里的井水还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澡,就怕以后,连井水也不能用了,毕竟井河相连,井水被污染,是迟早的事情。
寝难安枕
据进驻河源的某陶瓷企业生产经理透露,制造陶瓷不可能没有污染,处理烟气是世界性难题。他们公司选择到河源发展,除了看中资源优势(大量瓷土)和地价便宜外,还可享受纳税优惠政策。
正是有这样多的好处,工业长廊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建成。尽管离陶瓷工业城的规模还有一定距离,但已经能够看到不断冒出的滚滚烟雾,弥漫散开。当接近厂区的时候,已找不到山区清爽的空气,倒是多了一些难以形容的异味。
村民毕竟很少接近厂区,对空气的体会,远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但陶瓷厂发出的噪音,的确让村民十分反感、厌恶。
在长龙村小组附近有一间陶瓷加工厂,主要是对一些陶瓷次品进行再加工,比如对一些边角有残缺的瓷片进行切割。加工厂每天都产生大量垃圾,那是切割后废弃的瓷片或者无法再加工的瓷片,工厂对于这样的垃圾,通常都直接倾倒到附近山下。
长龙村小组陈组长说:“这几天,陶瓷加工厂总在凌晨两三点,倾倒陶瓷碎片,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熟睡,突然间被轰隆隆、哗啦啦的响声打扰,许多村民都会被吵醒。”说完,陈组长指着加工厂倒垃圾的山坡说:“陶瓷的碎片经过那么长的山坡,哗啦啦响个不停,叫人怎么睡得着呢?”
同村的另一位姓陈的村民说:“前些天村里有几个村民到环保局反映情况,陶瓷加工厂才没有继续在晚上倒碎片。但是,过不了几天,肯定又一如既往地日夜开工了。没办法,穷,就只好住在这里受罪了。”说完摇了摇头。
村民们还说,由于村里土地大部分已被征走,到田里劳作的时间少了,很多人开始习惯了午睡。但工厂机器不休息,一躺下就被吵醒。
烟尘呛人
在楼下村小组附近,最近新建起了一间玩具厂。村民老陈说,“不知道在烧一些什么东西,经常排放出一些黑色的烟雾,而且这些烟雾跟别的不一样,它带有极强的刺激性,闻久了会头晕。”
居住在半山上的长吉村小组的村民也表示,这股烟雾,可以扩散到很远的地方,他们这些远离厂房的村也能闻到。
在高塘村,村民普遍认为一年四季,空气最好的是阳春三月,但这两三年来,尽管是阳春三月,天空也灰蒙蒙地像笼罩了一层薄纱。
12月5日傍晚,从工业长廊往市区的回程路上,几间聚集在一起的工厂,上空浓烟袅袅,有的烟尘久久不能散去,在空中“摆”出各种姿态。
楼下村小组的村民老彭说,自从陶瓷厂落户以来,尽管没有具体统计过,当地村民生病的情况确实多了不少。尤其是小孩子,经常会患气管炎等疾病。大人也受罪,这几年以来,很多人都长期咳嗽、流鼻涕。”
“老人走到一起的话题,多半跟打针吃药有关。”老彭咳了几声,这几年老是莫名其妙地咳嗽,他说,要在以前(指陶瓷厂进驻之前),身体好得很,在村里跑上跑下都不觉得累,现在不行了。
除了工厂传出的废气外,工业区烂路上的滚滚扬尘,也让村民苦不堪言,出门就成了“移动吸尘器”。
在某灯泡厂附近的梅子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到梅子村,你会看到很多房子还是新建的,但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村里两旁的风景树、村民种植的果树,树干上、叶子上都披着一件“灰衬衫”。
梅子村的村民老何说,工厂建设后路没有修好,来往车辆都靠一条颠簸的黄泥路,每当车子经过,灰尘漫天。
有村民反映:“每次有车过来的时候,都像见到鬼一样,因为灰尘实在太大,眼睛、鼻子、喉咙都不舒服。村里的小孩比较多,小孩子贪玩嘛,都喜欢跑出来玩,但是灰尘那么大,车子又多,现在家长都不敢让小孩串门了。”以何为生?
很多人,包括一些转出企业也曾抱过这样的幻想,将工厂转移到山区,人力成本将大大减少。实际上,以河源为例,据有关劳动部门统计,拥有户籍人口330万人的河源市,其中110万以青壮年为主的人口在外地学习、经商或打工,留在当地的实际居住人口只有220万,这些人口中,除老弱病残之外,大多为年龄偏大又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从东莞转移到河源的某鞋厂,准备在当地招工几千人,在招工时就遇到了很大困难。
楼下村小组村民陈某坦言,进驻村里的工厂招工,明写着本村人优先,但对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村民,还是拒之门外。“他们说我们做事效率低,而且没有北方人勤快。”要是年轻几十年,他也愿意出去闯,不会呆在这里拿几百块一个月的工资。
楼下村的老彭也表示:“征地补偿我们不敢说不够多,但村里人没有了经济来源,坐吃山空啊。”老彭60多岁了,但他还不服老,认为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土地被征以前,家里的田,他一人承担,不仅能解决吃饭问题,还有不少剩余的谷物拿到市场去卖,一年到头,一分钱都不用向儿子、女儿拿。但现在,每个月都要靠儿女给生活费。“他们都在外面打工,赚钱也不容易,而且经常也有些村民在剩余的土地上垦荒,但多半没有什么好结果。“你想种点什么都难!经常种上去的苗都会枯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吉村村民老熊说话有些激动:“没有水,即使有田也没办法耕种了。自从小河被破坏了,只要一下雨,水就倒灌到田地里,把禾苗都淹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