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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的名字
作者:卢萧 小时候看文章,不喜欢注意文章的作者。现在想起幼时看过的朦朦胧胧的各种散文、童话、小说,都对其作者完全没有印象,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故事,故事是不同色彩的语言以及渗透出的难以捕捉而因人而异的一点儿情怀。现在不一样了,很多时候都不免为他人的评论而读书,对作品的感觉不再纯粹。因为作者是他,因为名气够大,因为格调很高,所以好,所以喜欢,所以去读。虽然有意识地抗拒这种感觉,但还是潜移默化地体现在心底。这种感觉仿佛是奇怪的,开满鲜花的枷锁,于无形中牵制着我的思维和判断。所以很多时候,我都相信并近乎喜爱着“第一感觉”,这是一种由于对未知的好奇和单纯的探索而迸发出的令人耳目一新的奇妙直觉。 这种奇妙的直觉往往于某一点而触发。就好像看到一个人,你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份、成就、名誉、个性。就恰好他站在你面前你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第一眼看到的,或许是他的眼睛,或许是他的衣服,或许是他刚买来提在手里的东西,可就是这一眼,或许能抵过你与一个人相处的百天。 就如同第一次喝茶。 第一次喝茶,绝对是因为茶入沸水的那一瞬,太令我印象深刻。拈了一小镊晒硬了的墨绿的茶叶,洒的刚开的水,那一瞬间,硬干的叶在水里旋转翻飞,舒展叶片,似奇异的姿态在沸水中舞蹈。每一片叶都是一个非凡的舞者,它们每一个皱折的细细展开,徐徐然表现着时间凝滞于其上的静寂与柔和,随着几抹身影缓缓坠落,茶叶的羽衣蓦然丰满,水因此透出一种别致的绿色。不是春日抽枝剥芽的嫩绿,也不是夏阳下浓郁喷发的深绿,而更像是古寺角落里一处久经年月的细泉,一清两滴,滴出几点浮在石上的青苔,一点静寂的墨绿。我不懂茶道,不知怎样泡茶才好,怎样泡茶才对。可是泡茶那别样的情调,一下子打动了我。 我问,这茶叫什么? 庐山云雾 是的,作为庐山脚下长大的人,第一口尝过的茶,一定是庐山云雾茶。那时候当然不知道这作为中国十大名茶的庐山云雾名闻天下。但是这温柔而高雅的名字,一下子戳中我内心深处的柔软而不禁为它惊艳。 一个少女形象浸透着这个名字,在我眼前浮现。一个少女,清灵而通透,跳跃起来像是水做的鸟羽,明澈的,轻轻一蹦仿佛可以飞上天空。她站在一阶阶的茶田里静看淡淡的雾,背景是静止的黛色山峦和山头堪比巫山山顶仙气飘飘的云。那雾似乎是从茶叶里,从泥土里,从这少女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带着清新的湿润的甜,轻飘飘的,淡淡薄薄的。少女在这雾里,伸着纤纤玉手,摘取树尖最鲜嫩的茶叶。 这茶叶,便是云雾茶了吧。 第一次看到茶田,也正是在十三四岁的年纪。茶田并不像我想象里,在一个小山谷中旁边是清泉小屋,田里洒满灿烂,云雾茶树在阳光里长得犹如挺拔的少年。旁边有人在问这茶叶怎么卖,我站在这窄窄的一方茶田里,却想着,在庐山的某个角落,也一定会有人,为这茶叶的名字而动心,将它栽在弥漫着淡淡云雾的不为人知的地方,只要想着,总会有的,这恐怕也正是庐山云雾的真谛:“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这样的生活,最是古典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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