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偶遇

范炜 · 发表于 2011-7-18 08: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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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范炜于 2011-7-18 09:37 编辑

                                                                                    闲居偶遇
   去年秋季，我在庐山南麓的一个小山村里闲居了一段日子。村子面对山谷，一条涧溪喧哗而下；村后林木葱茏，数不尽的乌儿成天价竞喉鸣唱；紧挨着便是拔地而起的重峦叠嶂，以及更高的耸入天际的匡庐诸峰。
   从繁嚣的闹市猛然置身这远离纷扰的山区，那份幽静与清新滋润得身心舒泰，精神为之一振。住在亲戚家每日里看看书，散散步，做些轻微的事，过着自由散淡的生活，这些对我病愈后的体力恢复，的确大有裨益。
   住处前是一块水泥晒场。每当走出屋外，站在平整的场地上，总爱对着山仰视一番，最牵人视线的莫过于变幻莫测的云了。你看它有时如飘飘拂拂摇曳生姿的轻纱，令山峰忽而隐匿其间，忽而欲藏还露；有时幻化成一条凝然不动的玉带，轻盈地缠绕在山腰，让人从庄重中窥出山的妩媚；有时如江潮簇拥而上，只留下几座山尖，如浮游于大海上的岛屿；有时又像落幕般缓缓下沉，将山体遮了个严严实实……
   也许是我的痴情感染了云吧，它竞得意地拿出了秘不示人的绝活，一种更加奇特有趣的云展示于我，使我至今回味仍惊叹不已。
   一天傍晚，夕阳刚刚下山，家家烟囱散发柴禾的清香，几头水牛在禾杆堆下缓缓咀嚼，有的舒坦地打着响嚏。此刻四周仍很明亮，静静矗立的大山没有一丝云絮遮蔽。这气氛很特别，似乎预示某种事情将要发生。
   突然，在香炉峰下的山腰上，平空里陡地冒出一缕细细的白烟，纹丝不乱地笔直往上升，这似烟非烟似云非云的东西到底是何物/？恰好一位村人挑水从我身旁走过，我忙问那儿是不是有人家，或是有人躲着烧炭？他摇摇头连说没有。我想那大概是云了，可世上也有这样的云？正惊讶间，眼前倏地又蹦出一条，而且接二连三，香炉峰下顷刻腾起无数条雪白的云柱，在青黛山色的映衬下，稀疏处缕缕分明，紧密处融为一体，它们此起彼伏蓬蓬勃勃地如树林疯长，如喷泉迸射，一时间把个僻静的山窝闹得沸沸扬扬。这一带原本流传许多神话故事，难道真有什么山魔在施法逞威？四顾无人，空山寂寂，我立感毛骨悚然，骇异地倒退了几步。不过理智很快使我镇定下来。古人云：云出岫。说云是山洞里生成的。可那儿并没有什么洞啊！我努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仔细观察，看云到底从哪里出来。只见云雾像被谁点燃似的，在山崖上猝然出现，又迅疾往上升去，热热闹闹地越过香炉峰顶，直至消溶在天空。这种景象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势头慢慢减弱，最后全部消失殆尽。
   我的心情渐趋平静，可疑惑却无从释怀，对于这种云产生的原因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这种非同寻常的云雾奇观谁人见过？问及村民，大多回答没有见识，只个别人说见是见过，但难得一遇。忽然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白，猜想他当年游历这里时，极可能巧遇过这种如香烟缭绕的云景，要不怎么会有“日照香炉生紫烟”这一奇妙的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