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初白鹿洞书院的兴盛 清代白鹿洞仍属江西南康府管辖。明清政权交替之际,白鹿洞书院未遭到大的破坏,也没有长期停废。关于清代白鹿洞书院最早的记载在顺治四年(1647),这年南康知府李长春升迁,临行时捐棒银交前任知府聂应井作修葺书院的费用。但因南昌金声桓反清复明起义,原白鹿洞生徒吴江等聚众响应,与清军在星子交兵而停顿下来。 顺治七年(1650 ) ,聂应井与知府徐士仪等倡捐,增款,连同原有存资修葺书院。此时李长春与建昌(治今永修县)绅士熊德扬分别作了《 重兴白鹿洞书院记》 和《 重修白鹿洞书院礼圣殿记》 。 顺治九年(1652 ) ,清世祖福临刊立《 卧碑》 于各地官学明伦堂。碑中明令:“军民一切利病,不许生员上书陈言。如有一言建白,以违制论,默革治罪。”“生员不许纠党多人,立盟结社,把持官府,武断乡曲。所正文字,不许妄行刊刻,违者听提调官治罪。”同年还下令:“不许别创书院,群聚结党,及号召地方游食之徒空谈废业。”由此可见,清初朝廷对士人的思想,对官学、书院等的控制是很严的。尽管如此,清政府对原有书院并没有取消或撤并,只是采取措施加以控制。 顺治十年(1653 ) ,江西巡抚蔡士英会同藩桌诸司陆续将铅山鹅湖、吉安白鹭洲、南昌友教、庐山白鹿洞四所名书院加以恢复、整顿、聘师、开讲。对白鹿洞书院,蔡士英与李长春等人曾清查明代旧有田亩,倡增新田,制定规章条例,招生课试。在蔡士英调任嘈运总督赴任途中,又到书院暂驻。离赣后还对书院建设多有关心。曾经聘请新建儒生杨益介主讲白鹿洞书院,只是杨益介因身体不适而推辞。接着,蔡士英又与继任江西巡抚郎廷佐、李长春以及提学道杨兆鲁等人商议聘请明代进士熊维典写明代拔贡何大良任教。熊、何俩人经再三推辞后至顺治十四年(1657 )赴书院就职。 此外,清初仍承袭明代白鹿洞书院推官主洞制,聘知名学者为主洞,同时还让推官监督洞事。熊何俩人主洞时,仍有府推官范扔监督洞事,这种监督洞事官员的设置至清末才废除。顺治初,南康知府薛所习又修建书院屋宇,并且增补李应升原订的《 白鹿洞书院志》 。熊维典作《 少司马大中垂蔡公重兴白鹿洞书院记》 。两块石碑至今还保存在白鹿洞书院。 顺治十七年(1660),黄宗羲游庐山来到白鹿洞书院。这时的白鹿洞仍有茂密的森林,黄宗羲《匡庐游录》说:“先圣及从祀皆像设,嘉靖间易天下文庙以主,所以书院得如故。然两房模范尽已剥落僵仆,诚不如主之为愈。”这时其他建筑还有宗儒祠、文会堂、先贤祠、彝伦堂等,“规制大略从翟守也”。 顺治以后康熙统治期间,白鹿洞书院因朝廷和地方官员的关怀,屡有兴修、置田、清租、聘师、招生、讲学、购书、订规、题诗、祀祭贤圣,规定科举名额等,白鹿洞书院得到大的发展。 康熙元年(1662),江西总督张朝麟带领府县官员重建明伦堂、宗儒祠,并由府教授杨日升掌教,推官朱雅醇督理洞事。杨日升曾捐棒修葺白鹿洞书院,他崇拜朱熹,每日抄录《朱子语类》一篇,说:“当道延掌洞课,与诸生讲心性之学,所甄拔皆知名士。” 康熙六年(1667-1668),南康府推官巫之峦、汪士珍相继兼督洞事,并与其他地方官一齐修葺书院。提学道吴炜为此作《重修白鹿洞书院记》。 康熙九年(1670),廖文英为南康知府。他亲自兼掌书院事务,修建院舍,增置院田,清理田租,组织开垦荒田、荒地、荒塘,装修圣贤像设,并重修书院志。廖文英还先后聘请星子吴一圣与宜春张自烈主讲,开展会文讲学活动。这时,星子举人钱振正也曾设帐于此。康熙十二年张自烈去世后,“遗命愿从白鹿游,固葬芭山于鹿洞之侧”。廖文英曾作挽诗说:“先生生不藕,八十老全人。对古枯心血,逃名扫客尘。英容知道大,守正缓天真。留骨匡庐麓,陶潜前后身”(见《芭山文集》)。张自烈有白鹿洞诗文讲说流传。 康熙十六年(1677)以后的几年中,南康知府伦品卓在布政使姚启盛、提学道邵吴远的倡捐支持下,对书院院舍大加整修。他翻新彝伦堂、文会堂、先贤祠、三先生祠,添堂、亭、号舍74间;重新修整计65间;共139间。“瓦砾茂草一时仑英。”这是清初第一次大规模的整修。志书上称:“兵炙之后大加经营。”伦品卓自己撰写了《重修白鹿洞书院碑记》。 康熙二十二年(1683),江西巡抚安世鼎,提学道高瑛,巡道查培继等人委托南康知府周灿重修书院。二十四年又礼聘南丰汤来贺主洞务,并由府学教授任副讲,典管诸多事务。汤来贺受聘主白鹿洞书院时已近80岁。著有《鹿洞迩言》、《内省斋集》,并在白鹿洞留有学规。汤又立堂长、学长多人,学者云集,当时湖北潜江进士莫大岸远道慕名前来,就学洞中。汤来贺订《白鹿洞书院学规》。 高璜,康熙二十一年(1682)为江西提学道。他来白鹿洞书院后,制定了《白鹿洞书院经久规模议》,议中包括洞规、禁约、职事、洞中日用事宜、议注、合用器具,祭器、书籍、每年支给常例,经费、洞租征收等十余项。议中肯定了朱熹、胡居仁、章演的《揭示》、《续规》、《为学次第》以及李龄、高责亨戒条。明确规定了主洞应“聘海内崇正学,黝异端,道高德厚,明体达用者,”“无则不妨暂缺。”副讲应聘“通《五经》,笃行谊者为之”。除此之外,由主洞、副讲择生徒任为堂长、正副管干、典渴、经长、学长、引赞等执事。经长负责经义斋事,学长负责治事斋事。凡生徒有疑义,“先求开示于经、学长;不能决,再叩堂长;不能决,再叩副讲;不能决,再叩主洞;不许蹭等。”此外还有伙夫、樵采、门斗等服务人员。主洞除供膳外,每年束情银六十两,副讲除供膳外每年束情银三十六两。堂长、管干等职事生,每年亦发给数量不等津贴。每月给银二两四钱,作为洞生月课赏格。 二十四年,安世鼎等人又上疏请求赐额与颁发国子监(十三经》、《二十一史》,并议定增建御书阁于明伦堂前,准备收藏御书。周灿等人又先将私人藏书捐赠书院。 康熙二十六年(1687),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亲书匾额“学达性天”赐予白鹿洞书院,遣官送抵书院悬挂,同时颁送了经、史诸书。据《康熙二十五年十一月份起居注册》记载:“‘学达性天’匾额共八面,同时赐予周敦颐、张载、程预、程颐、邵雍、朱熹祠堂及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所颁《十三经注疏》与《二十一史》,白鹿洞书院于二~十六年四月“奉到”。以后玄烨又陆续颁赐《古文渊鉴》、《朱子大兰全》、《周易折中》,均藏于御书阁中。安世鼎为此作《白鹿洞书院御匕书阁记》叙述此事。 康熙二十八年(1689),提学道邵延龄聘星子进士钱振正主持溯事。钱又校订增补了廖文英的《白鹿洞书院志》。 康熙三十一年(1692),巡抚宋荤赴洞整顿规制,增田,讲学,复班吟安义举人徐京阶任教书院。这年,著名诗人查慎行游庐山白鹿洞,作有《庐山记游》。查慎行来白鹿洞后,先渴“礼圣殿”,这时殿冲悬挂着玄烨御书“学达性天”及“万世师表”二匾,“中设至圣师刊象,旁列配十哲,两序七十二贤及配享诸儒皆像设”。此时主要的键筑物尚有“御书阁”、“彝伦堂”、“宗儒祠”、“三先生祠”、“诸葛武团喉祠”、“邵康节祠”,伦品卓,安世鼎等人的讲堂祠庙。以后,查慎绮了多次来白鹿洞,他的弟弟查嗣傈亦曾来白鹿洞,并留有诗作。 康熙三十二年(1693),江西巡抚马如龙赴白鹿洞书院课士、评卷。马如龙曾引《苏湖教法》于鹿洞,“训迪生徒”。并聘熊飞渭主讲,熊又聘生徒万艇、蔡篙生为堂长。 康熙三十四年(1695),提学道王综定“戒”、“勉”各八条。其八三戒为“戒游惰、戒戏押、戒欺诈、戒矜傲、戒苟安、戒驰鹜、戒忌嫉、戒二纤刻”;八勉为“立志、敦本、主敬、致诚、明经、学古、专课、持重”。 康熙三十六年(1697)熊飞渭卒于白鹿洞,马如龙又聘都昌解元邵良杰主洞事,徐京介仍在洞中任教,时生徒仅二十余人。邵良杰任教白鹿洞时已五十多,他“每语生徒以朱子学规乃积德之基,人道之门”。他先后两次掌教白鹿洞共十余年,“一切规条、讲义大都原本紫阳、益以己说”。 康熙四十八年(1709)南康府学教授、兼主白鹿洞书院教事熊士伯请求建专祠祭祀朱熹,此事得到江西巡抚郎廷极和藩桌诸司的支持。祠建成后定名“紫阳祠”。将朱熹门徒林用中、蔡沈、黄榦、吕炎、吕焘、胡泳、李燔、黄灏、彭方、周耜、彭蠡、冯椅、张洽、陈宓及陈潞等十五人由宗儒祠随迁此从祠。这是白鹿洞书院为朱熹及门徒设专祠的开始。南康知府张象文写《文公朱子专祠碑记》,此文于康熙四十九年刻石,石碑现存于书院。 康熙五十一年(1712),署知府蒋国祥呈请仿白鹭洲书院例另棚考试白鹿洞书院童生。省批定为每逢岁、科考定取四名,永为定例。巡抚郎廷极、布政使傅泽渊聘原敬主白鹿洞书院讲席。原敬在白鹿洞订有《白鹿洞续规》。 原敬还将私人所藏书籍捐赠书院,郎廷极有《送原先生赴鹿洞讲席诗》碑,现存书院。 康熙五十二年(1713),知府叶谦派星子、建昌、都昌、安义四县教官按季轮流至白鹿洞督课。次年又聘邵良杰主讲书院。 康熙五十四年(1715),星子知县毛德琦奉委协理书院事务。毛德琦来白鹿洞书院后,课士评文,修葺房舍,清理田亩,整复规制,重修书院志。康熙五十八年(1719),《白鹿书院志》修成,巡抚白演、学政王思训等作序,志分形胜、兴复、沿革、先献、主洞、学规(包括讲义)、书籍、艺文(包括记、书、诗等)、祀典、田赋十部分,共19卷。 总之,康熙朝的六十一年间,是清代白鹿洞书院建设的高潮。在这六十一年中,有赐书、赐额、科举之设,还有两次修志,有大批督抚、学政以及司道大员对书院的关怀等等。这些官方的努力都与清圣祖玄烨本人对理学的推祟、对朱熹的崇敬有十分密切的联系。但是就在兴盛之中,也可见其逐渐走向衰败的种种迹象。查慎行的《匡庐游记》说:“时读书洞中者仅二十余人”,“每日给钱三文,谷二升。”“按康熙十三年清理洞田总额共三千八百五十余亩,岁收洞租银九百三十余两,”这时“惟正讲、副讲二人岁支学傣共百金,余尽归郡、县官吏中饱。”“书院中碑刻虽多,而宋元碑无一存者。”而许多人来到白鹿洞书院,往往只是凭吊古迹,游览风景,并非读书讲学。随着手工业、商业经济的发展,中心城市的作用愈加明显,此时大师讲学,士子求学,趋于通都大邑。“依山林,即闲旷”而建的古代书院,逐渐失去学术中心"的地位。白鹿洞书院的影响日益缩小,逐渐出现衰败现象。 |